畢業後回來澳門,零零星星的參加了一些比賽和拍攝工作。雖然沒辦法直接拍電影,但還是希望自己不會走得太遠。
今年的澳門製造,是我第一次參與。能在這個我土生土長的地方,再一次從大銀幕看到自己的畢業製作,是一件很感動的事。看到那些片段,又想起台灣一起拍攝的伙伴,還有在台灣學習的種種經歷。曾經也有考慮過,在台灣製作的作品,是否適合參與澳門製造,但後來釐清了幾個觀念以後也就釋懷了。其實不管在哪裡拍攝,創作人的背景,鐵定會影響作品的內容。不管作者有意或無意,影像中總會滲出他∕她的氣息。
我很慶幸自己在澳門這個小城出生,因為這裡擁有著獨特的文化氣息和歷史背景,每一個角落都有自己的故事,而這些則是外人難以在短時間之內感受得到的。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雖然在台灣唸電影的日子,看到很多感受到很多,但我還是覺得需要回來。並不是說我有多了不起,或可以拍出多棒的作品,而是作為一個澳門人,我希望把澳門最生活最真實的東西呈現給更多的人看,讓別的地方的人也能感受到我們與別不同。拍拍那種正面的宣傳廣告或是做做別人電影裡的佈景版,只能呈現極小部份的澳門,像近年幾部在澳門拍攝的鄰埠電影,有哪幾部真正能反映出澳門人澳門事呢?不是說一定要本土的居民才能拍出澳門的電影,像李安也能拍出刻骨銘心的《斷背山》(但《斷背山》的原著小說還是美國人寫的),只是澳門的創作人應該有自己的發聲空間。
澳門需要推動創意文化產業,除了是要讓澳門社會的發展更加多元以外,我認為更重要的是因為澳門本土的文化長期被邊緣化。澳門長期以來受著中港台等地的文化影響,不管影視或音樂的領域,大家都只推崇外地的作品,相反對本土的作品則常被忽略或鄙視。如果這些澳門的創作無人問津,久而久之就會形成惡成循環,澳門的創作也不會進步。假如澳門的創作者能重新把主導權拿回來,把我們的文化變成主流文化,我相信以後當提起兩岸四地的時候,澳門不會再是弱勢的那個。
其實之前的幾年都在台灣唸書,雖然偶有回來,但畢竟沒有親自在澳門,所以也有好一陣子沒看到澳門創作者的作品。回來以後,不管是在澳門製造裡或是在其他地方看到澳門的作品水平,都讓我很驚訝。無論是在技術上的,或是思考上的,都有很了不起的表現。我常常覺得,澳門真的是一個很奇妙的城市,這麼小的一個地方卻有很多臥虎藏龍。而且更值得佩服的是,這些臥虎或藏龍願意留守在澳門,慢慢的等待、培養著澳門創意文化產業的成長。
當然,我知道從現實的層面來看,在澳門要發展影視產業是有很多制肘的。如果我們真的要做一些具澳門特色的本土電影,那麼在澳門這個小城市裡,就算人口再密集,也不足以養起這個工業,更何況就現在的人口比例來看,可預期的觀眾少之又少。而如果我們放眼大陸市場,跟大陸合資拍片的話,我們的技術人員又不夠扎實,再者就算真的能做,那也只是掛了澳門名義的大陸電影,能不能反映澳門的實況值得商榷。電影特別的地方是在於它是一門工業之餘,它也是一門需要練習的集體藝術。不管是創作者或工作人員,如果沒有辦法一直磨練,再厲害的天才也難成長。
因為每個地方都具自己的特色,要完全套用某個的地方的影視發展計劃是不可能的,但別人成功的例子還是可以作參考。像台灣的電影導金,就可以由政府資助一些長片和短片的拍攝,讓導演和製片在票房和外銷上都不用有太大壓力,這樣就可以更專心在創作上。不過,導金也有它的盲點,比方說評審可能會偏好某一類的題材,有些議題過份敏感會被除去,或評審互相包庇等等。其次我們也不像台灣擁有那麼久的影視歷史,那麼多的觀眾人口,也沒有影視學校和專業的工作人員,所以那模式絕對不能直接套用。
落後別人這麼多,可能有人會覺得我們沒有跑出的機會,特別在技術上可能要追很久很久,但有些電影不用技術很厲害也可以有自己的亮點。像丹麥的Dogme電影,除了因為很反動,我想他∕她們還是以故事的本身取勝吧。在澳門我們一切都還在起步階段,也許我們才離開起跑線一點點,但也正因如此,所以我們可以撇開一切,做自己想要做的電影,這樣就什麼都有可能。
很快又要離開澳門一段時間,期盼在外面增長見聞後可以跟澳門的其他創作人一起成長,然後共同製造一個屬於澳門的「新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