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時經屋一房單位的數量應是多少受到各方熱議。說起政府的數據公開,曾當記者的傳新澳門協會副理事長甄慶悅提起了自己2011年一篇關於經屋「一房單位需求」的報道。
「當時政府表示永寧經屋的銷情只有六成。」永寧經屋是政府停建停售經屋多年後的項目,具有指標性作用,於是他向房屋局查詢永寧一房、兩房、三房單位的銷售數字,發現「六成」背後另有一重景象。「T1得3成幾,T2、T3有七成多。就因為T1得3成多,拉低了,但他(政府)只報平均數。」
他直言,選擇只公佈「六成」是「語言偽術」。又憶述,後來媒體繼續跟進,發現政府當年新建的「萬九」是用了多年前的數據規劃,永寧經屋亦然。「當年很多人18歲已開始申請。他們當然會申請T1,所以T1被高估。」當時的報道亦指出:「七年來家庭狀況的變化,一房廳單位豈能滿足現時的家庭需要?」
數據處理概念落後 發言人制度未如理想
政府常將「科學施政」掛在口邊。甄慶悅的報道於2011年底寫成。到現時2019年,社會對於政府提出的經屋一房單位的數量仍存在質疑,認為缺乏理據。甄慶悅認為,整體而言,政府都沒有數據化的概念,亦不重視。「去立法會時會公佈一些數據。但永寧經屋是很好的例子。公佈的數據一定是對自己有利。」而很多時向政府查詢數據亦未必得到理想回覆。他表示,也曾試過向其他政府部門查詢,得到的回覆是部門沒有統計,然後雙方溝通了幾個月,才由「籠統」的回覆變成得到自己需要的數據。
「數據是科學很重要的一部分。他們(政府)都沒這概念,所以說科學施政其實是假的。都不重視數據。」他認為,政府某些部門近年在公開資訊方面有進步,也理解有些數據政府未必有統計,需時整理,但亦坦言現時政府公開數據的情況仍非常落後,而每個部門對資訊處理的方法及資訊公開的態度不同,各有取向。政府新聞發言人制度實施多年,總體而言效果相當不理想。「每個司、每個局都有新聞發言人,(記者)都可以向他們索取資料,但經多年來的實踐,大家都知道他們只是傳聲筒的角色。」
事實上,早在新聞發言人制度實行初期,已有前線記者關注這發言人制度會否成為「擋傳媒」的安排,以至政府高層要控制資訊發佈的手法。甄慶悅認為,新聞發言人沒上級壓力去必須要配合傳媒。「沒這壓力下,不是制度性地要求發言人,上級又不重視,就相對比較隨意。如新聞發言人較盡責,或對傳媒運作比較了解,回應會快些,或會加多少少力度,但力度去到哪裏也不知道。因為他始終只是一個職員。他可能是處長,但處長在公共行政也只是一個小薯仔。」
他直言,這樣的制度有問題,亦顯示整個特區政府的重視程度不足。「哪個司,哪個局,甚至是哪個新聞協調員,要視乎他的態度及意識,這不行,應要統一。傳媒來查詢的話,其實要有一個服務承諾,幾日之內要答覆。就算沒這方面的資料,也要給找答覆,因為寫新聞時會寫上『政府沒統計這項資料』。」
報告公開 有助全民討論
另一個社會經常提出的,是公帑做的調查及研究報告應要公開。甄慶悅表示,這問題社會已提出多年。「公開所很報告很重要,因為大家都付了錢,大家都想知道專家學者怎看現在的社會問題。看那些報告很大的好處是,裏面有很多數據是我們沒法找到的。正如兩份新類型房屋的研究報告,裏面有很多數據之前很難去找。有那些報告,是幫助個社會去了解這件事。」
「現在公共行政的潮流是與民共同商議,所有政策必須要有民意基礎才可貼地、適用。現在很多時政府做了很多報告但沒公佈。政策制定建基於數據、政策研究。現在社會上各範疇有很多精英,知識層面不比政府差,他們有權參與政策制定。若不公開(報告),變成政府講自己一套,社會、民間利用自己的觀察、自己的方式得到數據,大家就在爭論,而缺少了客觀的數據或研究。究竟這份報告是否合用,是否符合實際情況?但現在沒有(公開)。」
他又指出,欠缺清晰細緻的數據,傳媒難以就議題作深入報道,對學術研究也是致命打擊,公眾亦難以全面了解議題及社會現況。「選舉方面,大家都覺得青年人投票意欲低,但低成怎樣?選舉報告應有相關資料,但永遠都不公佈。有這數字才會知道,『青年人投票意欲低』,真的很低?有數據,就要在這方面做工作。」
對於政府不公開資料,甄慶悅表示,坊間很多人懷疑是政府刻意隱瞞。「因為越不透明,可操控的空間越多;越透明,可操控的空間越少,就越公平。」而透明度越低只會有利部分掌握數據或接近數據的人。他又指,現時政府某些部門雖然有公開某些數字,但呈現方式落後,公眾往往要花許多心力才能了解數字反映的社情。「PDF,copy and paste一輪,再自己比較,花好多時間心機才可在當中載取到有用的資訊。但這些其實很簡單,用寫程式的方式很簡單可以處理得到。」
「崔世安上任後說『陽光政府』,這跟預期差很遠,單是表面那層陽光也照不到,深入的層面更照不到。數據方面,整個概念他們是沒有的,是近幾年社會迫得緊要,做了些數據出來叫相對好些。」
他認為,政府由上至下都必須要有一個概念,「數據掌握在自己手中是沒用的,必須要公開,令相關傳媒、學者去研究發掘,這些數據才有意義。要做的只有一樣:心態。其他技術性問題都是小事。真真正正陽光政府,要有決心去做,不是一個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