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選落幕 「異鄉人」的台灣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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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論盡採訪組

網址:https://aamacau.com/?p=108507

時間:2024年02月13日 11:11

台灣大選,不少民眾都會蓋章到上示意自己完成了公民義務 。(相片袖愛娜 提供)

台灣總統大選落幕,最後由民進黨賴清德當選總統,正所謂人歡天喜地、有人失落憂慮。未來四年,繼續由民進黨執政的台灣會怎樣走?而在台的「異鄉人」對台又有怎樣的想象?居台、將有投票權的澳門居民T小姐表示,敗選候選人柯哲是自己的「心水」,因相信其方針能令年輕人減少對對岸的仇視,並且保持台灣的獨立性。相對T小姐,對移居台仍瞻前顧後的澳門居民阿花對台的大選似乎感受不太深刻,反而對參選政黨有關政策內容比較關注。然而,在台出世、內地移民「二代」的愛娜則希望兩岸要有平等的對話,而她手上的一票則投向其一直支持綠營。

據台灣內政部數據,至2023年10月,持有效居留證的港澳人士就有17,139名,而已設戶籍的港澳人士,至2022年底則有13,261名。

屬意柯文哲 T小姐:望既保台政治現況 兩岸又和平共處

於2022年移民台灣的澳門人T小姐,一開始她以HF169居留台灣(吸納曾留學台灣人才的移民政策),在去(2023)年中成為了「台灣媳婦」,只需工作半年就可以得到定居身份。雖然現在T小姐仍未有投票權,但身分上已是半個台灣人。初時她亦不是非常關心台灣政治,但她跟着台灣老公了解到很多在地問題,潛移默化下始而關注選舉的動向和文化。

雖然今屆大選民進黨繼續跑出,但她認為民進黨本身有好多口號式的方針,例如綠能政策,但在議會出現的綠營立委居然只有一位,其他都去了宣傳選舉。「議題變相無人討論,大黨怎能如此?」

 T小姐本希望投給柯文哲,認為其方針能令年輕人減少對對岸的仇視,並且保持台灣的獨立性,「如果他真的會有賣『台』的行為,我相信投票機制,他怎樣上去就會怎樣被拉下來。」

大選前夕,各黨青年上街宣傳 。(相片由受訪者提供)

T小姐曾在台留學,彼時已對台灣有一定的了解。她認為,社會先建立良好體制,市民和政府自然會做到互相尊重,「我可以用手上的票對政府的機制去反映問題和取態。若政府失信於民,選票會告訴它的。」

 T小姐:從生活到政治 澳門人未懂「有得揀」的可貴

「當有得選擇時,就會發現其實我們不習慣選擇。」T小姐認為,與台灣相比,澳門的選舉文化十分被動。「(澳門參選人)只是給你一張表格簽名,儲夠申請報名的門檻,我們(選民)習慣了這個方式。其實也就是沒有選擇,也不懂如何玩這個(選舉)遊戲。」

她又認為澳門人是不習慣去選擇的,還有生活的方式亦不同。「最基本的是,(在澳門)我連給小朋友跑步的空間都沒有,這令我恐懼,怎樣去想結婚生孩子呢,反人性啊。」

目前,T小姐可以在台灣各地旅居工作,慢慢開始思考生育問題。「在台灣都有工作壓力,但是可以體會到的可能性有好多,而在澳門可能一生只會一味想如何供樓。」

「新二代撐綠營 愛娜:兩岸要有平等的對話

大選前夕,1月9日下午,台灣政府先後發出兩次國家級警報,響遍台灣土地上每個人的手機。「中國於15:04發射衛星,已飛越南部上空,請民眾注意安全。」這次事件引發不少社會輿論與焦慮,一是官方警告令事態顯得嚴重,二是身處台灣的各人,確實感受到來自對岸脅迫已成每天日常。

今年廿二歲的台灣人愛娜,是來自中國南部的移民「新二代」,從小生活在移民家庭小村中,身邊有一群和她一樣的台灣「新二代」族群。據台灣內政部數據,母親或父親為非台灣人的「新台灣之子」目前約為45萬人,他們的背景或與愛娜類似——父母有一方是台灣人,而伴侶是新移民。

她每隔三、五年隨母親回鄉探親,直到在中學時接觸到社會運動,打開她對民主的想象,學習到除了一般人所了解的「台獨」,各人對兩岸關係的立場與詮釋還有「獨台」、「華獨」、「統派」等。她亦開始思考兩岸關係和自己身份的相對位置,從而更重視自己手中的一票。

愛娜攝於金門燈塔的望遠鏡,對岸則是福建。

現時她的工作需要不時出差到金門。這個小島距離中國大陸不到10公里,在歷史上是冷戰時期兩岸對峙的最前線。她憶述當時警報響起,「手機響了,我也在想是不是要躲一躲?又要躲去哪呢?」自她懂事以來,兩岸不時有開戰的苗頭,但近年兩岸關係越見緊張,加上俄烏戰爭爆發,令她不得不想像,若他日在台灣發生戰爭該如何自處。她認為,兩岸雙方亦存在很多親近關係,然而,任何一方主張戰爭都不能為境內帶來好處。

 一向支持綠營的愛娜,希望在維持兩岸關係的議題上,兩政府可以先做到平等對話,她更相信自己投下的那一票可以達成這件事。

 澳門人T小姐同時亦是半個台灣人,她思考面對戰爭的可能。「如果戰爭發生,我一定會站在公義的一方,甚至會參戰。」

阿花:綠營政府在收窄港澳人來台門檻 

阿花於2022年來台就學,原本打算日後以HF169(吸納曾留學台灣的港澳人才政策)申請定居台灣不過聽到太多「二次移民」的例子,令她為日後留台的打算瞻前顧後。

她指出不少港澳人移民來台,比想像中難,尤其在等證過程中可能因為背景審查耗時過長,有的申請者或被要求加多一年居留期,期間糧彈或即將用完,因此申請人重新回流或者二度移民亦大有人在。「(申請人)若做過政府、中資公司,以及大陸出世,都會審查很久。」

 大學有做過政府部門part-time的阿花認為,不清楚台灣政府對港澳人士的審查界線,有社會科學背景的阿花,希望日後從事藝術相關工作,她認為無論香港或澳門政府在政策上要「說好太多故事」,而港澳的工作環境也只會越發融入中國背景阿花

認為移台難度增加,原因是台灣政府一派官僚作風,並且過度懼怕中方透過港澳移民滲透台灣,像去年初台灣移民署公告一份港澳人士「九不得」清單,此舉動嚇壞在台港澳圈子,令她對居留台灣持觀望態度。該清單內容包括不得「參加選舉造勢活動」、「遊行」和「接受媒體邀請」等文件上線一天內就被移除,陸委會後回覆稱清單是「誤植」。

愛娜攝於金門

兩岸關係下 澳門人的尬尷與不安

T小姐身邊有幾個事例都是申請定居台灣但最後不成功,其中在台獸醫專業畢業的朋友同樣打算以HF169回台,但發現執照無法被承認,必須重新考過台灣認受的考試才可以執業。「但這些考試一年只有一次,如果考試失敗就要重來,而且無辦法先做類似的助護工作。」

T小姐和阿花都希望,在移民政策上能夠為港澳人士的審查放寬一點,而不是只守不進。而阿花認為港澳人士也有不少專才,而且具國際視野,可以為台灣帶來新的氣息。

在台的這段時間,阿花坦言澳門人的身份在台定位奇妙,有好多權益都需要和香港綑綁才能被推動或關注,但又不像香港人,在台灣人眼中對澳門的印象和中國更為親密,「澳門人在台的角色性格好模糊和被動,不像在地的港人和台灣人有很多合作,一起推動不同的議題活動。」

 對移居台仍瞻前顧後的阿花,雖然無投票的權力,但關注參選人的政策,最貼近自己對民主想像的仍然是執政兩屆的民進黨,「雖然對移民政策仍然好模糊,但是有確實構建到不少社會意識,例如同性婚姻、推動到好多公民動議和多次全民公投。」

阿花希望台灣日後在兩岸政策上不能再持強硬態度,「蔡英文執政所用的字眼會令到大眾對整個中國的觀感很恐懼,例如敵人、威脅等字眼,當然,中國政府的用字也同樣如此,但就更加需要有中間調和的味劑。」

 三位受訪者站在同一塊土地,自己的身份角色,離不開兩岸的關係,賴清德當選後,未來的兩岸關係會走向一個怎樣的新開始呢?在選舉開票前的訪問期間,偶有研究風水的T小姐跟記者說出寄望:「你知道九運嗎?2024年大家會走進一個新的世界和好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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