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澳門近年高速發展,尤其是路氹大型建築林立,郊野及山林都不復以往平靜。來到農曆蛇年,本媒亦藉此探究目前本澳蛇的種類尚餘下多少、有否減少,生存環境如何?
本媒早前向市政署查詢本地蛇的種類數量、有否減少、生存環境如何、如何保育重要本地蛇種如緬甸蟒蛇等,惟截稿前未獲回覆。本澳生態保育工作者關學然(Ken)則認為,本地蛇種以及數量有減少趨勢。

Ken常組織公眾夜觀活動。相片由受訪者提供
蛇亦不易
Ken近年觀察,不同的本地蛇種類均有減少趨勢。其中一個原因是有人打蛇、甚至捉蛇。另一原因是受外來入侵物種影響,例如溫室蟾或非家養、在野外的遊蕩貓犬。前者會導致蛇的食物——青蛙數量減少,後者則會攻擊蛇。
Ken表示,當這些遊蕩貓犬進入自然環境就會影響其他動物的棲息地生態,包括蛇在內,這是廣受認定的事實。貓狗皆為人工培育而成的生物,並不屬於任何一個自然生態系統,有些貓狗即使一直在野外生活,但並非原生動物。
另外,路氹部分山上的工程及人為開發亦可能影響蛇的生存環境。當棲息空間減少,或者蛇的食物減少,這些會導致一些蛇種消失以及數量減少。事實上,日趨嚴重的人為干擾亦令蛇難以安居。
蛇去邊?
近年時有聽聞蛇在市內出現,行人受到驚嚇。對此,Ken認為,可能是蛇不小心走進社區,或因為有食物而進入。蛇進入城市並非要咬人,若人們在社區見到蛇,保持安全距離,並報警求助。
他又指,市民難以知悉誤闖社區或在野外被捕獲的蛇有何後續處理。香港的嘉道理農場暨植物園(下稱嘉道理農場)則有專責部門來處理捕捉到的野生蛇 。

由左至右、上至下:中國水蛇、灰鼠蛇、紫砂蛇、細白環蛇、緬甸蟒及草游蛇。相片由受訪者提供
根據香港《集誌社》報道,嘉道理農場由一九九九年起開展野生蛇類救援計劃,亦是該專業團體與香港漁護署、警務處合作開展的唯一一個野生蛇類救援計劃。蛇隻被捕後,會被送往嘉道理的野生動物拯救中心交由專家評估。獲救蛇隻通常有四種命途:傷重無法救治;健康的本地物種會被野放;非本地物種的蛇類多為寵物蛇,不適宜在野外生存,若是無毒蛇種會留在中心成為「親善大使」,作教育公眾用途,或被送往機構開放領養;非本地種的毒蛇方面,因香港未備有相關抗蛇毒血清,終會被人道毀滅。
《集誌社》的報道又指出,以嘉道理二〇二三年接收一千八百條蛇為例,其中 95% 蛇隻都被放歸野外,重返自然。至今嘉道理農場保育超過五十種本地蛇類,累計救蛇近二萬二千條,由初期每年接收不多於一百五十條蛇隻增至去年近二千條。
據Ken所知,若澳當局接到市民通報發現蛇,多數派出消防去捉蛇。「消防人員會否捉蛇?有沒有一定嘅專業性? 捉嘅過程用咩工具?捉了蛇之後呢?呢啲對一般市民嚟講係完全唔瞭解嘅。」
二〇二一年末,九澳堤壩馬路山城施工挖出一條緬甸蟒蛇(Python bivittatus)。其後,市政署認為蛇型過大,不適宜放回山林,時任市政署市政管理委員會主席戴祖義更稱「梗係唔放」。對此,Ken表示,該條緬甸蟒蛇有可能至今仍被困,狀況如何則無人知曉。市政署已捕獲的緬甸蟒蛇或不只一條,惟這些蛇的最終去處則沒有對外說明。

Ken常帶市民在山林野外進行夜觀活動。相片由受訪者提供
蛇屬自然
根據市政署資料,本澳有紀錄的原生爬行動物當中,兩種原生蛇類被納入瀕危野生動植物國際貿易公約(CITES)之附錄名單內,即緬甸蟒蛇及舟山眼鏡蛇(另稱中華眼鏡蛇,俗稱飯鏟頭,學名Naja atra)。
緬甸蟒蛇是國家二級重要保護動物。Ken 補充指,這種受保護動物不應該被人為捕捉及飼養,體型大的蛇對牠的族群來說很重要。「體型大則代表牠是條具高繁殖力的成年個體,一旦被捉捕、從生態系統中移除,會導致其原本已經非常薄弱的族群的總出生率下降,對此物種造成嚴重打擊。而且大型個體亦有較高的捕食能力,可有較控制下級各種消費者,如鼠、蛙及鳥類等的數量,維持食物鏈平衡。」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野生動物保護法》第十六條規定:禁止獵捕、殺害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
他又強調,緬甸蟒蛇本身不會主動攻擊人,而且牠們原來就屬於野外。政府以體型太大為由表示不適合野放並不合理。會這樣陳述,或者是因為市民對蛇有恐懼、市政署顧及市民感受所致,又或者有市民誤解這種蟒蛇會咬或吞食小朋友、寵物等。
問及目前本澳緬甸蟒蛇數量有多少,Ken直言,沒有人知道,但推測數量不會多。大型蛇種需要食物多且要體型大,而在生態系統中,越高級的捕食者數量越少 。
即使Ken已有多年本地生態觀察經驗,在野外見過所有現存本地蛇種,但他也只見過一次緬甸蟒蛇。根據相關調查,在澳門的緬甸蟒蛇數量應非常稀少,「數量咁少,你(當局)仲將有繁殖能力的個體捉走,無論對佢嘅數量、基因嚟講,都造成非常差的影響。」

Ken在夜觀時遇到的綠瘦蛇。相片由受訪者提供
同為大自然一部分
應相互尊重
如何能讓蛇在澳得以安居?Ken則希望通過環境教育,令公眾理解及意識到自己亦是大自然的一部分,應尊重大自然中所有生物,包括蛇以及其身處環境。
「我哋(人類)唔係獨立開嚟嘅一類,要意識到我哋係大自然一部分。你都會尊重你朋友,你係自然界嘅一部分,你都要尊重其他生物、佢哋嘅環境⋯⋯就係呢個概念。⋯⋯我哋唔係話係一個高位、(大自然)完全唔關我事,(認為)其他生物under自己。」
人應如何尊重蛇?Ken則指,如果在野外見到蛇,可以保持適當距離或走開,要懂得如何和牠相處。一部分人不想見到蛇,但人在山林行走就要意識到有可能見到蛇。如希望避免被蛇咬就儘量不要走進草叢,或者多穿長衫長褲。身處大自然環境,本來就是蛇的棲息地,「或者保持適當嘅距離去欣賞一下牠,都可以,對其他的生物都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