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司徒輝做訪問,除了談音樂,還可聊寫作和歷史。二〇〇八年,他考入澳大中文系。以為對文學有興趣的他,卻遇到人生巨變。經過人生低谷後,他最終因不忍心捨棄自己還未完成的歌曲,唯有把下半生賭在音樂上,繼續完成未竟的音樂路。
今期「藝文」有司徒輝繼續代表樂隊與本媒分享,他在成立司徒輝(BAND)前的人生故事、樂隊近年遇到的喜與悲,以及他如何視音樂作為其「人生意義」。
司徒輝(BAND)成立於二〇一三年,成員包括司徒輝(隊長/主唱/結他)、Kate Tang(副隊長/結他)、忽忽(貝斯)、武助峰(鼓/拍攝),成立初期只有司徒輝一人,及後逐漸組建成樂隊。
在過去十一年,這支獨立樂隊持續推出音樂創作,至今現時已推出三十六首歌曲,而作為隊長的司徒輝由自學音樂、探索數碼錄音技術,到自行拍攝和剪輯音樂影片(MV),過程艱辛及喜悅成為其創作養分及動力。
不忍捨棄未完成歌曲
成立司徒輝(BAND)
在成立司徒輝(BAND)前,司徒輝亦曾是樂隊CREATION的隊長。二〇一〇年七月,CREATION正式解散,四個月後,他的爸爸亦因病離世。這兩件事對司徒輝的打擊很大,往後三年他都處於人生中最痛苦的低潮,期間亦曾想過輕生,惟最終不忍心捨棄自己未完成的歌曲,完成未竟的音樂路。
「記得二〇一二年五月,剛剛讀完大學之後,每一天,我都在思考,人生的意義是什麼?那時候,每天都很痛苦,每天都很想死,但當我想到,若果自己離開了,自己過去所創作的歌曲,亦會跟著我陪葬,我就不忍心了,即使再痛苦也好,我也選擇忍痛活下去。後來,我也終於明白,原來人生的意義,在於痛苦。」
司徒輝本是澳門大學中文系畢業,但他坦言,自己本身並不喜歡文學,中六那年之所以選擇報考中文系,純粹是以為自己喜歡文學。惟在經歷人生巨變後,司徒輝變得厭世,有段時間覺得世上似是沒有東西仍值得留戀,但是唯一讓他放不下的,只有他的「孩子」——那些還未制作完成的歌曲。
大學畢業後,司徒輝便開始全力發展音樂,把下半生都賭在音樂上,就在一年後,二〇一三年五月十二日,成立司徒輝(BAND)。
製作紀錄片勉勵珍惜生命
轉眼間,司徒輝(BAND)在二〇二三年迎來成立十週年,在過去十年間,除了不斷製作、推出歌曲外,司徒輝亦推出了《司徒輝(BAND)十週年紀錄片》(2013-2023),以及與隊友Kate Tang結婚,進入人生另一個階段。
二〇二三年,司徒輝花了三個月時間,制作了長達三小時的《司徒輝(BAND)十週年紀錄片》(2013-2023),並在紀錄片中分享當年如何闖過輕生這一關。他表示,自己曾經歷過人生低谷,希望紀錄片能夠作為一個生命見證,勉勵痛苦的人不要輕易放棄生命。
與隊友結婚 展開音樂新旅程
兩年前完成人生大事的司徒輝坦言,當初決定全力發展音樂時,已經有了孤獨終老的覺悟,畢竟正常情況下,應該沒有女生願意與一個只想發展音樂的人過人世。
但是,世事有時就是如此奇妙,二〇二二年五月司徒輝與樂隊中的另一位成員Kate Tang結婚。他直言,這可能已經是自己音樂生涯中的「最高成就」,因為太太最初是由粉絲,逐步變成隊友,再發展成為情侶和夫妻。
「無可否認,結婚之後,(有些)想法的確有所改變。以前的確不會理解,為何過去二十幾年來,會有那麽多人放棄音樂。結婚後我也終於明白,因為考慮的事情已經不同了,會開始思考更多未來的問題。只不過,我的情況本身是有點特別,畢竟我和太太正是因為音樂而邂逅,沒理由因為結婚了,就反而放棄音樂吧?這樣好像說不通。」
事實上,太太Kate不單支持司徒輝繼續創作,甚至「威脅」若他一旦放棄音樂,可能會離婚。「她(太太)甚至表示過,若果某天我放棄音樂,就已經不是她當初所認識的輝哥,這樣是可能會跟我離婚的。」
曾想過做散文作者、從事歷史研究
司徒輝:文字、音樂 皆可記錄人生經歷
若音樂沒有在司徒輝的生命中出現,現在的他又會過著怎樣的生活?原來司徒輝曾想過成為一名短篇散文作者,又或者從事歷史研究。他又坦言,「歷史研究」這個夢應該沒有機會實現。儘管如此,自己平時仍會抽些少時間,看一下不同方面的歷史研究。
「關於我喜歡歷史研究這一點,其實不是很多人知道,因為我平常也很少向人提及,不過,無獨有偶的是,我現在的老婆,卻是歷史系畢業的,這個算是填補了心裡的一些遺憾吧。」
無論以文字或音樂作載體,於司徒輝而言,兩者無異,通過文字,記錄人生各種經歷,而現在他則以音樂作品記錄自己所經歷的種種情感。
此生無悔
音樂是存在最好的證明
由人生低潮、到遇到靈魂伴侶、成家立室後再繼續創作,司徒輝坦言,隨著逐漸成長,人對於塵世間的事物會逐漸看化,「問題是一旦對塵世間的事物看化了,其實就很難再去創作」。
訪問近尾聲,即使老土都要問這位創作者,音樂對於自己的意義。司徒輝稱:音樂就是人生意義,「是一種超越精神的自我實現,同時也是我在這個世間上,存在過的證明。 」
他續稱,每人在世需要面對各種問題:生老病死、生離死別、福禍等等,「亦因為未來充滿不確定性,所以人是會對未來感到不安,尋求達到心安的境界。」
司徒輝又表示,自己通過哲學的方法去達到「心安的境界」,但哲學本來就是一樣很抽象的東西,它是沒有具體的實物,所以必須通過一些表述方式,去把哲學呈現出來,「音樂,就是司徒輝存在於這個世上,終極的表述方式。 」
過去十一年,司徒輝(BAND)已經推出了三十六首歌曲,再推出四首歌曲後,便會開始推出自己過去已經作了曲,但仍未填詞的作品。司徒輝表示,多年來除了有不少已完成曲詞的作品之外,還有六十多首未填詞的曲,所以自己與司徒輝(BAND),仍有很漫長的音樂路要走。
在訪問最後,司徒輝分享哲學史家馮友蘭所引用的話。前兩句出自《詩經》,後兩句出自司馬遷《史記》:「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心嚮往之。」而司徒輝亦覺得,這段說話,正好表達他在音樂上所追求的終極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