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門故事】回憶往事 思考今天──《夢迴.益隆》

昔日的益隆是一個炮竹廠,今日的益隆是公共休憩空間,一個由博企負責活化的片區。時光的流逝,空間的轉變,今天回望往事,也是在思考當下的澳門。「我會以一個利用歷史的角度,放到觀眾面前,令我們看到這段歷史時,不僅是說『原來以前是這樣』,而是會想:以前是這樣,所以現在是這樣。這才是有價值的。」《夢迴.益隆》編導袁一豪介紹道,「因為它展示的不是一個靜態,它應是一個動態。」

前塵種種

故事以一九八一年三月的一場爆炸為切入點。袁一豪表示,當初的靈感來自內地的文旅劇,例如鄭州的「只有河南」就提及河南在全國糧食生產中扮演的角色,他希望可以透過文旅方向,創作一個讓更多人認識澳門歷史的作品。他坦言,雖然炮竹業是澳門昔日的主要產業之一,但家中沒有人從事炮竹業,自己初時對炮竹業的認識也只有小時候教科書提到的幾行簡介。但隨着他不斷搜集資料,他發現這段歷史並非只是「三大手工業之一」幾字能夠概括。

袁一豪受訪時提到,「他們用一對手去創造了自己的未來,用手去創造了澳門的輝煌,也用手去守住了覺得應要守住的事物。現在我們還可否用自己一雙手去掌握命運?」
相片由受訪者提供

袁一豪受訪時提到,「他們用一對手去創造了自己的未來,用手去創造了澳門的輝煌,也用手去守住了覺得應要守住的事物。現在我們還可否用自己一雙手去掌握命運?」
相片由受訪者提供

過程中他請教了氹仔老街坊、《氹仔益隆炮竹廠》、《氹仔炮竹業》的作者黎鴻健先生。據黎鴻健的著作中所述,氹仔早於一九二三年已設有炮竹廠,氹仔益隆也於一九二七年底已開始營運。由於一九二五年底澳門台山炮竹廠發生爆炸造成多人死傷,澳葡政府禁止炮竹廠的高危部門在澳門半島生產,氹仔的炮竹業於是更加興旺,成為「氹仔賴以為生的唯一工業」,居民不論男女老少都是從事炮竹業。單是益隆炮竹廠,在一九五七年的高峰期,每日產量達三千至四千餅,而澳門的炮竹亦會銷往歐美國家。

事實上在二戰後,工廠恢復生產,但人手未能補上,於是氹仔各大炮竹廠都會爭相招攬工人,益隆也曾到內地招工。據書中所述,「其他各炮竹廠亦相繼大張旗鼓,吸引了大批前來謀生甚至舉家移居的外來者,加上他們繁衍的下一代,逐漸改變了氹仔的人口結構。」

但炮竹廠的意外也多不勝數,不少人因此而喪命。袁一豪指,一些老職工曾憶述指:人是跑不掉的。「因為爆炸時,火藥點着了,火會吸走周圍的氧氣,即使你想往外走,風還是會把你扯回來。」年中因意外而傷亡的工人不計其數。「每個人都知道危險,但大家都要做,因為在氹仔沒有選擇。所以這段輝煌的歷史背後,也有同等重量的悲傷。」

「這某程度也折射了澳間的現況。澳門的博彩業很厲害,超越了拉斯維加斯,但澳門社會也有同等的悲傷。我們除了賭場還有甚麼出路?但當澳門經濟太向賭場傾斜時,又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映照當下

在袁一豪眼中,益隆雖然位於離島,卻沒有脫離澳門的大時代。「以前留下來的人,依然留在這片土地上;也有新的人來到澳門這個地方,付出他們的生命,融入時代當中。他們建立了澳門的基礎,澳門有他曾經自豪的東西。有嚮往澳門的人來到澳門,他們用一對手去創造了自己的未來,用手去創造了澳門的輝煌,也用手去守住了覺得應要守住的事物。現在我們還可否用自己一雙手去掌握命運?」

袁一豪表示,雖然作品是以「想當年」為切入點,但他沒有想要「懷舊」。作品結合了戲劇、舞蹈、高蹺馬戲和泉州提線木偶戲等元素,並試着用娛樂性去承載一些訊息。

「我覺得如果我們過分沉溺過去時,就沒法再往前走。所以我的想法是,如果歷史是一面鏡,要怎樣去用這面鏡?我們在創作《夢迴.益隆》時,一直把那些當成一面鏡,那時的產業或益隆的輝煌,如何映照現在?」

思考未來

作品是文旅劇方向,袁一豪也說是「說好澳門故事」。他認為「說好澳門故事」本身是中性的。「既然澳門要發展成演藝之都、要發展旅遊,那就做有質量的旅遊。」他說,內地有很多文旅劇,有的門票亦不便宜,質素也不一,有的令人難以受落,有的則令人驚艷。而對他來說,文旅劇的重點是呈現澳門更多不同的面向。「對於觀眾來說,不是說認識了益隆的一段歷史,而是他和這城市有所連結。這城市不只有賭場,不只有葡撻,觀眾看完後,會知道澳門還有過炮竹,令澳門有多一個面向。這才是文旅劇最需要做的事。」

「我們習慣了澳門是怎樣怎樣,當所有事的氛圍都很片面,你又慢慢融入這片面的氛圍,所有事都很片面、簡單、直接時,我們很容易忘記了這地方曾經很厲害。」他又表示,自己仍然會被過往的故事所震懾,例如是益隆的故事與歷史,「關於過去,關於這土地上發生的一切。」他覺得,既然大環境無法迴避,那就不如思考「怎樣在這浪上衝得好」。「過分在意這雙『大手』,就忘記了我們的『小手』可以做到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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