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持續三年,政府曾以此為由叫停各類大小活動,其中包括以往居民常用以表達訴求之方式——遊行。現時社會正逐漸復常,遊行又是否能如以往般如常舉辦?今年五一未見有任何遊行,本有意申請遊行的扎鐵工會會長黃偉民聲稱,被警方以各種「軟硬兼施」方式勸退,是否意味著遊行從此成為回憶?澳門大學公共行政學系副教授余永逸認為,無遊行或將是港澳社會的新常態。
他又引用國務院港澳辦主任夏寶龍四月在香港發表的言論,認為此不僅是對香港的指示,對澳門有同樣作用,言下之意為香港及澳門都不應該有遊行示威的活動。
問及若原屬於港澳包括自由等特色消失,兩地還能夠強調作為「特區」以及實行「一國兩制」的制度優勢?余永逸則認為,於西方社會部分人眼中包括部分葡國國會議員,一國兩制是否存在已是疑問,甚至有的認為已成「過去」。「究竟澳門社會覺得無呢樣嘢(一國兩制)是否重要?澳門居民則要自行取捨⋯⋯北京對港澳已有一種想法,(認為)與外國所理解的一國兩制(有不同)已不再重要。佢哋覺得佢哋做法就係體現一國兩制,嗰個咪係一國兩制,這就是目前管治上的做法。你(市民)要討論咩叫一國兩制係咪有意義?我覺得,可能其實已經不重要。」
夏寶龍在四月十五日香港特區舉行的《全民國家安全教育日》開幕典禮致辭時說:「表達利益訴求渠道和方式有很多種,是各種各樣,遊行不是表達利益訴求的唯一方式。從過往的經驗看,環保民生等利益訴求好容易被騎劫,人們善良的願望好容易被別人用心的人利用和操縱,甚至民生利益訴求被歪曲為政治問題,繼而誘發社會對抗,一個對立的社會是沒有前途的。」
余永逸:中央或不再視本澳情況為優先考慮
問及黃偉民所指被各種方式所勸退,余永逸認為從某種意義上來看,是中央不允許有比較高調的政治活動。現時內地很多地方有零星的社會活動、「白紙革命」或死灰復燃。「佢(中央政府)唔希望見到呢一樣嘢(政治活動)發生,喺內地就會採取比較硬的手法處理,香港就中度,澳門則輕度、唔鼓勵。」
問及港澳兩地處理五一遊行的方式是否符合夏寶龍期望或過份詮釋?余永逸表示,以香港五一為例,原先建制派已準備五一遊行,「就算粉飾太平都要走出嚟、搞下遊行,但最後都無出嚟。」而澳門則有獨立工會人士在提交遊行預告後取消,指受到好大的壓力。這些情況,以內地的講法便是:「你懂得」,即係「你明啦」。
相對香港有遊行發起人據報被拉,甚至疑被恐嚇,余永逸認為澳門的手法已是軟性,澳門遊行發起人指被人跟,覺得有壓力,最後選擇放棄。
若一直無遊行,居民表達訴求的渠道或被阻塞,本地民憤亦無從發洩,對本澳的管治或有害。對此,余永逸則認為澳門此方面的情況並不是北京考慮。
如何演繹一國兩製成功
國內外不一樣
余永逸:外地看重
一國內兩制度如何互動
遊行被勸退,近年來各項自由如言論、新聞自由遭損壞,「一國兩制」早已名存實亡?
行政長官賀一誠近期在訪歐中多強調「一國兩制」在澳門成功實踐,澳門市民仍享受《基本法》的自由云云。其實,自澳門博彩業旅業蓬勃發展後,中央一直視澳門為「一國兩制」成功實踐之典範。余永逸認為在中央眼中,經濟發展的成功就等同成功實踐「一國兩制」,而非外人所理解的成功:「一個國家內點樣能夠喺兩個唔同制度之下好和諧共處,互動及發展」。
他又指,據以往的觀察,未曾有葡國官員提出擔憂澳門的情況。惟近期一連串的動作,包括葡國政府提及雖尊重澳門回歸後的發展,但亦希望澳門在人權、自由、社會發展方面得到保障,葡國國會議員訪臺時強調自由,以及歐洲議會葡萄牙議員Isabel Santos亦指澳門近年的公民權利和自由越來越受限制,這等反映了葡國對本澳的人權、自由等有意見。
據報道,Isabel Santos提及二〇二一年民主派議員被集體取消資格、悼念六四集會被禁等,認為葡萄牙作為《中葡聯合聲明》的簽署國,有責任向賀一誠瞭解澳門的人權狀況,確保《基本法》賦予澳門居民的權利和自由得到落實。
據《中葡聯合聲明》,「澳門特別行政區依法保障澳門居民和其他人的人身、言論、出版、集會、結社、旅行和遷徙、罷工、選擇職業、學術研究、宗教信仰和通信以及財產所有權等各項權利和自由。」
其實,疫前歐盟每年對澳門的人權報告作出負面的評價,余永逸認為外面對澳門情況的評價非正面。
余永逸:內地不希望見到的事發生
新常態下兩特區須回應
就現狀來看,連走上街頭表達意願都不被允許,即港澳公民社會正在倒退?余永逸則認為,對內地來講本澳的公民社會非其考量;然而,隨著當港澳日漸依賴內地,配合內地,現時在政治亦須回應內地需要。
他又指,在疫情的三年間,澳門政府不斷配合內地政策,現在及未來在政治層面上,澳門亦會繼續回應內地需要,做內地期望澳門政府做的事。這或是早前所提及的 「新常態」,即內地不希望見到一些事情發生,「你兩個特區點樣去回應?」其實當局已作出了回應,而公民組織亦都同樣回應了,目前就是此狀況。
至於澳門的公民社會否繼續發展?余永逸則沒有正面回應,只稱目前是處「拖拉」關係,「咁人哋(當權者)唔鼓勵你,你就唔做,咁咪係而家嘅狀況。」
余永逸:討論甚麼叫「一國兩制」有意義?
賀一誠的任期仍有一年多,在訪葡時亦被葡總統提前祝連任。然而,「一國兩制」中的兩制卻被質疑不存在。問及未來賀一誠應如何向西方部分國家證明還有「一國兩制」?余永逸認為,這非港澳或北京的考慮。
他認為,北京對港澳已有一套想法,至於有關想法是否與外國所理解的「一國兩制」有不同,對北京而言都不再重要。「佢哋覺得佢哋做法就係體現一國兩制,嗰個咪係一國兩制,這就是目前管治上的做法。你(市民)要討論咩叫一國兩制係咪有意義?我覺得,可能其實已經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