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形傳譯路難行 冀傳譯和表演一體 

演出製作監製程嘉敏

演出製作監製程嘉敏(Suzuki)父母都是聽障人士,因自己專業為演出製作,父母亦有藝術背景,其製作的演出都會邀請父母觀看,父母亦會給予意見和建議。Suzuki表示通常會邀請父母觀看有字幕的演出,他們都識字,能結合字幕和演出感受當中的情感、氛圍,但沒有字幕的演出就可能未必適合。她亦坦言,即使是有字幕的表演,父母也常有「追唔切」字幕的問題,有時需要她再作解釋。 

Suzuki亦嘗試接觸視形傳譯,但作為懂手語的劇場人,當中有不少矛盾。她期望兼顧戲劇表演和視形傳譯,兩者是一體的表達,盡量準確無誤地傳遞戲中的訊息。但現時澳門的視形傳譯並無既定標準或框架,全靠傳譯團隊和導演協調所表達的內容,有時候會較側重肢體表達而非文本內容,或會令觀眾錯過一些重點。「有些真的是文本戲,用身體、肢體、movement表達咗就miss咗某些part及重點字,(但)係要表達出來的。中間有些重點字一定要表達,不能用身體movement帶過,我對呢個係非常執著。」 

Suzuki稱,聽障人士非常聰明,有些懂唇語,就算不懂也會從眉頭眼額、身體語言讀懂你的表達,即使沒有視形傳譯也可從演員的狀態、走位等感知戲劇所表達的一二。若視形傳譯和戲劇演出表達的重點不一,他們其實看得到。她說最理想的狀態是導演懂得手語,可以同時指導戲劇表演及視形傳譯,或視形傳譯方面也配備導演作演出的整體協調,但亦直言現階段不可能做到。 

至於未來會否在自己的製作上加入視形傳譯,Suzuki表示需要視乎題材及資源。她認為不是所有劇目都適合作視形傳譯,有些會較難做。「私心上想做多啲,但都要睇資源。如果我連戲的資源都未搞掂,點樣可以投放(資源)喺視形傳譯呢? 」 

Suzuki最近製作的《小龍的奇幻夢境》亦有提供傳譯予聽障家庭。

 社會歧視讓聾人卻步 藝術共融有難度 

「唔係佢哋(聽障人士)睇唔明,係因為佢哋好多都會覺得喺呢啲場合出現唔適合。」Suzuki以自身經歷為例,小時候父母帶她去看藝術表演,「啲人會有目光好似講緊聽唔到嘢(嘅人)都來聽音樂會或者有聲嘅嘢 」,就算只是和父母在街上用手語溝通也會惹來異樣眼光,好像被看作是帶菌者。她坦言小時候很介意別人這樣看待她的父母,為他們抱不平,也覺得跟父母出去或者去公開場合就會被奇怪看待,慢慢都不想跟他們出去。「有時佢哋唔去睇藝術演出並唔係因為佢哋聽唔明,係因為周圍人嘅目光令佢哋卻步。」 

以劇場中的視形傳譯或藝術的傳譯為起點,以藝術形式推動共融,Suzuki認為或可成為一種方向。她表示現時社會中那些「好奇」的目光仍然存在,甚至短期內都難以消除,反而在劇場中更為共融,可以此慢慢讓健聽人士理解聽障人士的需求繼而影響社會的看法。不過,她提到本身藝術推廣在澳門已是難事,視形傳譯相當於要開展另一區域的推廣就難上加難,如何留住會看視形傳譯的觀眾?市場又有幾大?這種新鮮感又能維持多久?一系列都是未來需要面對的問題。  

聽障人士教育水平、支援都不足夠 

她多次強調自己的父母很幸運,有一定文化水平,即使無法用手語與人溝通,還有文字作為橋樑,但未必人人做到,很多不認識字的聽障人士連日常交流都成障礙。她舉例,聽障人士看醫生時需要家人陪同翻譯,若沒有家人陪同亦無法用文字交流,或連最切身的健康問題都無法表述,何談藝術交流?因此,她認為要促進所謂共融的第一步是提高教育水平,讓他們識字,有最基本的獲取信息的渠道,才可談日常及藝術交流。 

談及現時澳門的手語傳譯,Suzuki認為相關的支援並不足夠。以新聞傳譯為例,很多時重大消息都未必有手語傳譯,聽障人士接收訊息的渠道狹窄,又或接收來的訊息並非事實之全部,造成對事件的一知半解。其次,她亦認為公營機構或者政府部門應在某個時段設有手語翻譯提供協助。「手語都是一種語言,你有葡文翻譯、普通話翻譯,點解唔可以有手語翻譯?」但無論藝術或日常支援,對聽障人士也好,其他有需要人士也好,都是漫漫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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