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劇場中出現了幾位黑衣人,在舞台側邊用盡肢體語言及面部表情吸引觀眾注意,但吸睛並非他們本意,他們是在為聽障人士作視形傳譯。麥月珍(SoSo)是手藝工作室的創始人,其工作室多為戲劇表演作視形傳譯,將舞台上的情感多方位地傳譯及呈現給聽障觀眾。
SoSo提到劇場中的視形傳譯與普通的手語傳譯不同,以新聞的手語傳譯為例,翻譯者必須中立、客觀地傳達訊息,不能加入自己主觀的定義;視形傳譯是感性的,傳達的是舞台上角色的喜怒哀樂,若不加入任何情緒、情感,與搬字過紙無異。SoSo指出,過往在其他地方見過的藝術中或劇場中的傳譯也有照文本意思逐字翻譯,和普通人看字幕一樣,但她希望能在澳門的劇場多作不同嘗試,即使也有意見反映傳譯員表現甚或比演員更為誇張,有搶戲之嫌,她亦認為是雙方磨合的過程。某些情感表達演員能由內而外地表演,但傳譯員可能需要將所有東西都寫在臉上、肢體上,讓聽障朋友感受。
容卡達(Carter)本身有多年參與劇場表演的經驗,近年多為視形傳譯員參與劇場工作。他表示,劇場演員可供選擇的很多,但目前從事手語翻譯、視形傳譯的人並不多,期望能盡自己能力「做多少少、行多少少」。他坦言,視形傳譯能賦予做演員的滿足感,甚至一套戲中能擔當不同角色,「過足戲癮」,又感覺自己能多為社會做一些事,目前仍會以視形傳譯為主。
他們認為藝術並無界別之分,不能關上觀賞的門。聽到視障觀眾的反映是過往沒有機會入劇場,其後發現自己很喜歡戲劇,他們又提到聽障人士的其他四感非常強,若能到現場感受氛圍,甚或有機會讓聽障人士觸摸地板、佈景、道具都是一種體會。
視形傳譯與演員同步悲喜
談到視形傳譯如何融入劇場,SoSo表示跟排很重要。從劇本第一次圍讀,跟著演員揣摩角色的心路歷程、塑造角色、研究劇本,了解劇本的前文後理和整套戲要表達的訊息,現場演出時也要視乎演員的狀態和程度作調整,「爆肚」都要同步,呈現同步悲喜。他們要做的功課甚至比演員更多,消化了演員的理解還要兼顧視形傳譯的創作和配合。但她直言,過去曾有過演出時劇組才讓視形傳譯上場的經驗,沒有排練和熟悉過程令兩邊的表演割裂,失去了傳譯存在的意義。
他們坦言視形傳譯作為劇場的配件,期望能盡量配合演出,但亦要視乎劇組需要與否。有時或因劇組本身資源很有限,根本沒有預算提供相關傳譯服務,他們亦表示酬勞並非重點,甚至有時做視形傳譯比一般的傳譯工作要花多好幾倍的時間和心力,但仍然想堅持向不同劇組敲門、自薦。他們都深信,視形傳譯能為聽障人士提供機會和平台走進劇場甚至藝術,讓聽障人士「有得揀」,這就是意義和價值所在。
沒有收入如何維持工作室?SoSo表示其會開辦手語培訓班、擔任其他活動手語翻譯等,這類工作也是推廣手語的方式。但長遠來講,她始終希望藝術中有傳譯的位置,政府能支援劇團或舉辦方的傳譯服務,手語傳譯及視形傳譯都是藝術的表達方式,而藝術有價。她提到,現時澳門不少社團都有提供手語傳譯服務,大型活動的資源都或向他們傾斜,對整個行業來說未必是好事。
期望聽障、視障人士能參與藝術創作
另一方面,Carter指出現時劇場中的視形傳譯員多為有藝術背景或劇場背景的人士,若僅有手語基礎想要作視形傳譯會較難融入,未必能理解戲中演員的處理手法、導演的表現手法等。SoSo提到即使未來想要培訓視形傳譯員,也期望是有相關藝術基礎的人士,手語零基礎反而沒有問題,但較為著重藝術觸覺和經驗。未來也期望能推出工作室自己的創作,例如手語劇等,又計劃邀請聽障人士和視障人士參與劇場表演,實現真正共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