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演出取消⋯⋯ 憑單據報銷 不能解決的問題有哪些?

疫情之下,劇場界多個演出均告取消。曉角話劇研進社的《明年此時》亦是其中之一。票房收入付諸流水,劇團還要支付一筆額外支出,例如退票的手續費。雖然文化局於二月中表示,團體可在遞交報告時註明受疫情影響取消活動,並提交已產生的支出費用單據副本,經審核後將在已獲批准的資助金額範圍內予以報銷,但不少藝團都表示,即使可以在資助範圍內全部報銷,也不能應付所有支出。「因為不是單靠政府的資助就足以完成整個項目,還需要票房收入(補足),那就由我們團自己負擔餘下的支出。」大約多少?「幾萬元吧⋯⋯」為藝團算是大負擔嗎?「是的。」《明年此時》的監製楊彬說。

資助並非百分百 沒有票房,人工場租怎麼辦?

現時面對演出取消,不少劇團面對的問題主要有三方面:人工、場租、演出檔期。就人工而言,一些劇團有申請「文化藝術管理人才培養計劃」資助(每人每月上限最高澳門幣 12520 元),少數的全職行政的薪金因而影響較少,但劇團要演出,需要的不只有行政,還需要有演員、導演、舞台設計、燈光設計、技術人員等等,當中不少皆是自由工作者,靠接不同演出製作賺取薪金。

《明年此時》的監製楊彬。

《明年此時》的監製楊彬。


根據現時的資助政策,藝團每次項目用剩的資助都要歸還政府,故藝團一般沒有由此得到滾存。同時,政府不會全額資助項目,藝團必須靠票房收入支持,若資助加上票房收入總數超過支出,餘款還是要退還予政府,如不足則要藝團自行解決。有劇團表示,演出如受文化局的年度計劃資助,劇團在確定演出時間和地點後,會獲發整筆資助供調配,包括支付前期人員,例如設計師和演員創作及綵排的部分薪酬,演出完成後劇團會連同票房收入與其他支出向文化局遞交報告結算。然而,有一部分的準備演出的工作人員是於演出前的技術綵排至演出時才需要「埋位」。當演出臨時被取消,他們的人工亦最不受保障——尤其是,當政府的資助不足以支付演出的所有開銷、票房又因演出取消而落空。楊彬也承認:「那部分我們真的沒辦法。」

另一問題是場租壓力。雖然政府近年有嘗試推出免費的排練場地供民間團體使用,但因為使用時段、場地供應、場地大小等多種原因,一些藝團會選擇另覓場地並與其他藝團合租使用。排練場的租金則靠團體辦課程或工作坊,間中租予其他團體使用,或從項目的資助中調配。但從一月底至今,全澳因要「勿聚集,同防疫」,不少工作坊被取消,這部分收入於是歸零。如政府給予報銷的金額不足,工作坊又因抗疫未能開班而失去收入,團體的成員就只能自掏荷包繳付租金。「可能本身有些積蓄,就自己拿出來先交租,以我所知是這樣。我們是三個團一起共用這個空間,例如有舞團。他們自己會有些培訓,現時都停了,但租金還是要交。」「四、五月本來都是一個使用的旺季,如沒人用我們就會白交租。我們會困難。未知會否去到十幾萬,因為可能要去到五月、六月才會改善。」

場館未開演期未定 如何協調是好?

誠然,2020年度的資助計劃結果已出,藝團理論上可運用這筆資助「十個煲八個蓋」地先作調配。但楊彬指,要演出的日期獲確定了,資助才會批出,而現在場館重開的日期不明,資助就一直不能到手,「這就周轉不來。因為真的要等場館開。」

現時藝術節被取消,一些聲音也希望文化中心及舊法院黑盒劇場的演期能讓予本地藝團使用,但楊彬也擔心,即使到五月,觀眾仍未必很有信心走入劇場,「所以我們進取地覺得是六月頭較適合。」劇團能支持到六月頭嗎?「還可以的。所以都想盡快確認演期,我們就先做宣傳。有的工作可以先做的,就先拿第一筆數幫忙周轉。」

曉角亦有演出因疫情而延期。

曉角亦有演出因疫情而延期。相片來源:曉角話劇研進社Facebook專頁

延期不延期 劇團感兩難

其實即使場館重開,可預見接下來半年的「埋班」亦會大亂。因為本來下半年就有下半年要完成的項目,而且下半年一般是活動旺季,當上半年不少課程及活動被延至下半年,就意味着下半年的場地和人手都會加倍緊張。「現在我們未知可以何時開場,就算開到場了,我們也積壓住今年新的項目。其實本身在我們的安排中,我們已把下半年的時間排滿了,直到明年三月,變成很多事會不斷延後。」

如第一季的演出不延後呢?《明年此時》原於2月下旬公演,現時在Facebook的公告上寫着「演出延期」。事實上,《明年此時》是文化局2019年度資助項目。根據政策,項目最遲可於2020年第一季內完成,然後結算。現時演出因應疫情取消,根據文化局的指引,劇團可以在結算報告中憑單據報銷開支;結算之後,在政府的程序而言,這項目已告了結,file closed。即使劇團對外宣佈是「延期演出」,這公演亦不屬2020年度的資助計劃(因劇團的2020年度計劃已於2019年度遞交並批出資助)。換言之,若劇團想於2020年度演回這作品,就要看政府讓藝團憑單報銷多少開支、看票房、藝團也要承擔一些額外開支,例如再向票務公司支付新一次票房的費用、已製作的佈景及道具倉存費用等等。「如果支出claim(申報)不足,可能真的做不了。」

直接放棄演出止蝕、埋首未來放下過去或許是負擔最輕的做法,尤其是當資助不足票房不明、而下半年不論場地、人手都緊絀的情況之下。但再演的話,因演出取消人工受影響的工作人員就可以就這本就屬於他們的項目中出糧——雖然是延遲了;而作為藝團,大家辛辛苦苦排了一個戲,楊彬亦坦言不想取消演出。「我們不想取消。因為我們見到入座率是或參與藝術的人口在萎縮。我們希望有一個好看的戲,有多些人看。我們這個是重演。我們對這戲有信心,覺得大家會肯買票、娛樂到大家,大家又有收獲的一個作品。」

他表示,今次疫情也令不少劇場工作者反思行業的生態,例如合約的規範、大家如何組織起來發聲、幫助行業發展等,「不是要拿更多錢的問題,是行業的健康發展。我覺得這討論是長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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