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長官唯一候選人賀一誠將「深化公共行政改革,提升公共行政效率」放在其政綱的首位,「公共行政改革」這個詞彙,其實早在何厚鏵年代經已提出。澳門大學政府與公共行政學系副教授余永逸表示,回歸初期何厚鏵時代的行政改革,以公共行政學說來講,就是利用「新公共管理」的模式,透過將權力下放,甚至透過私有部門來提升效率,「這個操作當然有好處,政府的服務效率及質素上都有所提升。從民眾的角度來看,可能只是門面上的工夫,提升服務質素或效率,從而提升政府的形象。但公共行政體系的問題,又何止所謂的公共服務水平?」
余永逸認為,過去20年政府都沒有觸及到公共行政改革的核心問題,就是改善政府制定政策的能力,「其實政府有做一些東西,例如諮詢,我之前研究過,2000至2005年政府進行的諮詢數目,就等同2006年全年的諮詢,而2007年更翻了一倍。從無變有,當然是一件好事,但社會現在關心的更是諮詢的質素,以及諮詢背後的公共政策制定的水平是否有改善?」
「到今日大家還是在批評意見接受、態度照舊,意思是政府的政策不是很大程度地回應市民的訴求,諮詢無法做到良好的溝通,去解決持份者之間不同的理解或想法。」他強調,現時公共行政所面對的問題不再是「門面工夫」,而是如何制定政策、做政策解說、釐定政策方針的問題,「過去一直沒有,一直不去想這件事。每當去做政策,只是單純從一個問題,一個解決方法的方式直線去想。」
他質疑,政策是否只有一個解決問題的方案?對於政策,市民是否只能說「是或否」?「大家可以留意,過去我們多次的諮詢,都只有是或否的選項,政府有一個政策問題,就建議這樣去做,市民只能選擇要不要這樣的方案,你不要我就不做,變相在政策上就不是太理想。市民都問是否有多一點選擇?可否從多方面解決一個問題?」
「任人唯親」廿年無解決過 余:應打破「部門專職性」的神話
談及公務員的問題,雖然過去數屆政府都有針對公職體系進行改革,例如引入「中央招聘」、「統一管理開考」等措施,但「任人唯親」這個老問題,似乎至今仍未有一個有效的解決方法。余永逸表示,坊間普遍認為中央招聘或統一管理開考「廢廢地」,質疑為何公職招聘「要考兩個試」?
他亦指,現今本澳社會仍在崇尚公職的「專業性」,不同部門有不同的專職需要,「但如果你問我,我就會覺得是假話,在一個部門中擔任行政工作,有幾專職性?還不是要了解部門的運作,然後執行部門的規則。雖然不同的部門有不同的規則或做法,但當全部都是行政工作時,是否還需要專職?這是澳門的神話,普遍都會認為某個專業範疇就是要做這個專業範疇。」
余永逸指出,不少國家的政府部門都不強調「專職性」,「主事的主管是否需要?大家都有不同的論述。但是一般的文職人員實在沒有這個需要。所謂的專職性在澳門就變成一個神話,令到人事招聘變成樽頸,大家走不出這個死胡同。」他強調社會必須要覺醒,打破「部門專職性」的神話,否則「任人唯親」的問題,用什麼方法都無法打破,「當涉及到跨部門工作,但部門卻出現我的部門是專職,不應有其他部門去參與、去影響這麼多時,任人唯親的問題用什麼方法都無法解決。這種思維不單要政府打破,社會都要有所覺悟。」
談及官員問責,余永逸認為,雖然賀一誠在其政綱中有提到問責的問題,但是說法不夠深入,「他所說的問責,以我所理解就是政治理性,這在內地十分常用。你期望用簡單、可做的表現指標,去反映官員的表現,這對中下層的公務員來說是較容易去處理的,但愈高層的官員政治角色就會愈強,官員不可能完全跟足法規去做,否則就不能做事,牽涉到政治的問題,問責就不能單靠指標去做。」
他認為,以「政治理性」來進行問責其實不可行,問責更應強調「上下級的接濟」。他亦指出,社會普遍對於「問責」並不了解,往往會認為問責等同「有錯就要罰」,「問責的第一件事是問,然後是政府的答,再來是看是否有責。問清楚,理解政府為何要這樣做,政府第一件事是有問有答,之後再來看責任的問題。但現在則不然,只要民眾認為你有錯有問題,就要問責,即是要懲罰,這似乎是公眾的盲點,也是理解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