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4日,我們上了重要的一課。
雖然無法完全代表所有民眾,但也具相當代表性的立法機構,在全城市民的面前,親手把九千多張民眾的選票撕毀,中止一位民選議員的職務,僅只因為他站出來為「暨大一億」事件上街,便犯了「法」。這是重要一課,讓民眾清楚地看到,身為一個城市最高的立法機構,如何把法律扭曲地操控於手,如何以「合法」之名行不義之事,在過程中沒有太多的討論,沒有對是非公義的辯證便結束了,這一課,他們只是向民眾展示了他們的威權,沒有展示理據。
這不僅是關於公義的一課。如何向公眾解釋,一個公民因管治者的行為失去民眾信任而表達訴求是違反公義原則?違反法律?法律又奠基於什麼?保障的又是什麼?如果這個公民行為受到質疑甚至法律的指控,那意味著追求社會公義本身就是危險的,是不獲法律所保障的,這是對公民所享有的政治發言權和參與權的質疑甚至否定,這將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公民權利的失去,人的基本權利的失去,而一個政府如果無法保障民眾權利,那麼它保障的是什麼?一個政府如果無法建立一個讓民眾能尊重和共同維護的法律和制度,又將如何管治?
議員的權力來自於民眾的授予,投票雖然是以不記名方式進行,但他們是有責任和義務向民眾解釋他們個人的決定背後所抱持的原則,每一個政治決定本身都體現了決策者的原則,每一個政策背後都需要一種道德價值來維繫的,一旦無法體現道德上的正當性,民眾便會對管治者失去信任,對制度的不公產生憤怒和怨恨,社會開始變得撕裂和不穩定。這一課的代價很大,因為觸及的不只是以選票履行公民責任的人,而是動搖了所有人共有的道德價值,而這個價值,是生活安定的基礎。
「當我談論審查制度時,我指的不僅是某些官僚程序,而是整個文化語境;不僅是國家的干預,而是陰謀摧毁自由『真藝術』之根基的各種手段;不僅是政治勒令,而是一元化社會裡的個人世界觀;不僅是『合法』與『非法』的限制,還有維系著國家權力滲透到文化的哪怕最後一個細胞的秘密心理源泉。」今早我讀著匈牙利藝術家米克洛什・哈拉茲蒂的《天鵝絨監獄》時,這幾句話像撞鐘一樣在心內迴響。他談的是在極權管治下的匈牙利,使藝術淪亡的不僅是「制度」、「程序」、「法律」等的東西,更重要的是它所產生的那些「地心引力」,慢慢扭曲的價值觀,被世俗化的辯證,活在其中的人,卻已無法分辨最根本的道德崩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