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大道」背後的血與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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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黃昏穿過疑幻似真的水城,抬頭仰望鐵塔未完的夢,走在金光大道上,每日還有這樣一群人,曬得黝黑的一身皮膚,穿著布鞋,帶著背包、汗水和疲憊的靈魂聯群結隊穿梭來回,一點一點地構築起這個每年創造千億財富的賭城。他們就像無聲無息的工蟻大隊一樣,勤奮賣力但從不起眼,有時可能一個意外便足以無聲無息地死去。為了生計,備受欺凌與剝削不敢吭一聲,滿心只望平安下班,每月寄錢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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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大道賭場的不夜天外,旗艦酒店日夜在趕工,為澳門的新經濟增長點奮進。據人資辦數據顯示,今年四月澳門有超過四萬八千多名建築外勞,當中非技術外僱佔九成八,絕大部份廉價勞動力來自內地。五月底「巴黎人」酒店地盤大批退場外勞因追討賠償和欠薪不果到中聯辦抗議,有怨無路訴的工人期間一度衝出馬路。之後不斷的交涉、失敗、再談判,在酷熱天氣下,一次又一次從氹仔工地徒步至中區抗議,工人真的憤怒了!

A A 早前數十名「巴黎人」外勞曾多次到中聯辦請願。

早前數十名「巴黎人」外勞曾多次到中聯辦請願

早前數十名「巴黎人」外勞曾多次到中聯辦請願

巴黎人外勞資料相10

剋扣工資  官方疑避重就輕

連日來的報道多集中在部分建築工人「獅子開大口」,誤解了勞工法,要求太高的離職補償,但卻淡化了工人被長期無理剝削、欠薪、不人道對待的工作環境,還有背後付出的巨額中介費、保證金,追索無門即被趕回內地的滿腔怨憤。勞工局口口聲聲「持平」處理事件、儘力協助工人追討應有權益,但連續四日的新聞稿,都對工人被長期剋扣工資、欠薪隻字未提,更遑論追究僱主違法責任。

有份參與抗議行動的關先生直言這次來澳門打工失望透了,原以為可以工作一段長時間,豈料一年多就被公司集體「炒魷」,連之前兩萬元的中介費、保證金也蝕掉,他與工友到中聯辦求助後,公司只肯賠二萬八千元解僱補償,拖欠的薪金、補水、一萬元保證金等都無法追回。他直言,在澳門工作不斷被壓榨,政府對此不聞不問,態度冷漠,想不到跟內地差不多。雖然還有大筆尾數未收回,但他自言已看盡工地的黑暗,日前已回到陽江老家,說是當買個教訓,以後再也不敢來澳門打工「見過鬼仲唔怕黑?」

現年廿五的關先生性格內向,他說自幼貧,小學畢業後就離開陽江老家出外打工,曾在廣州等地任職建築工人,修橋築路建大廈樣樣都做過,但人工只有三、四千元人民幣,一星期做每天工作多小時。一年多前與曾赴澳門打工的同鄉吃飯,閒談間聽說澳門人工比內地高,以為「制得過」,所以就到珠海的中介公司碰碰運氣。

北區街頭常見到大批外僱打電話回家,以解思鄉之情。

北區街頭常見到大批外僱打電話回家,以解思鄉之情。

趕工無休息  加班無補水

當時中介公司的職員要求他繳交約一萬元人民幣的勞務費、辦證費以及中介費,並繳交一萬元澳門幣按金予澳門僱主,聲稱合約完結後會發還。中間環節少一些,但還是要先交兩萬才能上工。之後他順利獲建築公司聘請,三個月後到「巴黎人」地盤工作,負責水泥和模板,判頭承諾日薪四百八十元,相當於月薪一萬二千多元。關先生內地難搵食,長時間工作也沒法休息滿以為來澳工作,選擇機會多,可以改善生活,但沒想到澳門的工作環境不比內地好多少。地盤趕工,大部分時間都要超時工作週假、強制假期亦無法休息,所有超時、假期補水當然無下聞。若地盤因不同原因停工,當日的薪金自然是「見財化水」。明明每月有一萬兩千元月薪,但實際只得八、九千元,被扣薪水去了哪裡?關先生不知道。

關先生搬到珠海住省下一筆租金,但過關迫巴士加上超時工作,每天留在家中的時間只有8小時。

關先生搬到珠海住省下一筆租金,但過關迫巴士加上超時工作,每天留在家中的時間只有8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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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出門十六小時   致電回家最大快樂

關先生以往曾與十多個工友租黑沙環建華大廈一個三房單位,分攤下來租金雖少,但斗室人滿為患,環境惡劣可想而知,加上業主「地起價」,數個月前便搬回珠海夏灣居住,每月省下幾百元租金,但睡眠時間又更少了些。每天早上剛天亮,五點多就要出門口到拱北等排隊過關,收工後又要與其他工人一起從石排灣迫巴士回關閘,晚上九點多才拖著疲累的身軀回到珠海家中,日日如是。

澳門工作難,生活也難,衣食住行樣樣貴,這些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勞工更是百上加斤「係出邊食個碟頭飯都要四十幾蚊,買餸又貴,只好餐餐食飯盒」每日辛勤工作,省吃儉用,為的只是養妻活兒每月寄三四千元回家。在澳門工作多時,他從未看過甚麼世遺景點,更別說到賭場耍樂。每日最開心的時刻,就站在街頭與家鄉的兒子電話以及與同鄉飲酒作樂。長年在外打工,關先生說如今失業,最大安慰就是暫時一家三口可以短聚天倫,也算是對兒子的一點點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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