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小確幸:回流,回不到好時光

人生有不同軌跡。當有人拼命想出逃,逃離這個充滿異化感的小城,卻有人揮別台灣生活的小確幸,舉家遷回澳門。沒想到遠觀的燈火璀燦、繁華盛世,置身其中卻只是夢一場。

暗暗配圖

少小離家的阿揚一九九○年跟隨哥哥到台灣尋找工作,那年他快滿十八歲。當年「亞洲四小龍」餘威猶在,台灣經濟好景,當上建築工的他收入算是不錯,可惜資金和產業外移,過去十年當地經濟停滯不前,人工沒有再漲過。打開電視,見到澳門今時不同往日,似乎機會處處,福利滿瀉,在妻子不斷鼓勵下,為了家人有更好的生活,也為了兒子的將來,多拿一張澳門身份證,多一個機會,二○一一年阿揚終於狠下決心一家四口搬回澳門。

三年後的今天,經歷過數度迫遷,只能暫住親人家中,三百多呎單位迫了五個人,阿揚有說不出的悔意,「這邊薪水其實不算高,一般人大約八、九千,荷官才有萬幾,但你看租金升得多厲害,黑沙灣兩房一廳我剛來時四千五還租到,之後六千,最近加到八千五,我在地盤日薪才加了百五,也不是每天有工開,實在無辦法!」 人算不如天算,原本順利入賭場做荷官的太太又因不適應輪班,長期失眠,最終被迫辭職;想申請社屋,但因三十年前家人曾申請過經屋而被除名。處處碰壁,令阿揚倍感無奈,「當時我只得十三歲,三百多呎一房廳,原來住了四個人,現在變成三個家庭、十四個人,仲可以點住?」

現在兩夫妻平均月入萬幾,依然租不起樓。回想起台灣的生活,一人當家,太太可以專心照顧小孩,每年還有餘錢全家去一次旅行,阿揚只有一聲聲嘆息,「我太太現在都說後悔了,台灣人工係無加過,九十年代賺二千五百蚊新台幣一日,十年後也是,但物價也沒漲太多。三、四十萬港幣在台南可以買一間屋,但在澳門連一個廁所都買不到。一間破破爛爛的唐樓,隨時也要兩百萬,一般人怎過活?這裡只有炒樓才會發達……」

大人不適應,小孩更甚,「以前每人有一間房,他們現在當然不開心,但我只能安慰他們,等讀完高中就讓你們回台灣讀大學。」政府派九千元,阿揚苦笑說只夠加食餸,抵不過加租。

小時候家住關閘,離開澳門二十年,阿揚直言其實這裡沒甚麼改變,只是多了賭場,樓價高得嚇人,但舊區依然破落,也沒太多公共設施,公園、球場都不夠。更令他不解的是,以今天澳門的財富,醫療保健還是這麼落後,「台灣健保補一隻牙只是百幾蚊港紙,這邊要五百幾蚊!衛生中心排期覆診要等半年,如果真的有病已經等不了。澳門咁多錢醫療都搞成咁,講句難聽,錢究竟去左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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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十年澳門樓價升了十一倍,新一代上車難上加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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