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剛踏入演出場地,演出就悄然開始。我為我的遲到向這次演出致歉。演員告知我要盡快上廁所(不然演出期間不能去),那邊廂她就要準備演出。我為打斷演員進入角色而致歉。
如是,演出就在兩個演員的爭論聲中開始,但我的劇評卻想在演出結尾開始。演出的結束,就是劇評的開始。而剛好,其中一首被演繹的辛波絲卡的詩叫《結束與開始》。
演出結束時,我為我還在細嚼著米飯而渾然不知結束致歉。一個早上十一點的演出,演員突然打開電飯煲分吃米飯,沒有比這賞心悅目的事,細心的讀者也大概猜到,一個遲到看演出的人很有可能連早餐也沒有吃。
文字的消亡,戰爭的殘酷,我為觀眾卻猶豫米飯是否可以食致歉。當然也不僅僅是米飯,還有琵琶、舞蹈和三角鐵。還有在這演出空間中,正在展覽著辛波絲卡同一首詩的小展覽,卻有著完全不一樣的解讀。
在如此的沉重的題材面前,四位演員來一個反高潮──載歌載舞,彷彿沒有人會在乎文字、詩歌、展覽和插畫等載體呈現的意義。畢竟世界太大事情太多。
電視上,以巴戰爭沒有停歇,在地球另一端,我看著四個人演繹一首關於戰爭的詩:“每次戰爭過後/總得有人處理善後。畢竟事物是不會/自己收拾自己的。”那個人一定不是我。在這個有飽飯吃,有歌舞表演可看的社會中,我為什麼要關心戰爭?這個問題是演員勾起我的思考:“為什麼要排一首關於戰爭的詩?”這個問題直到心坎。對戰爭的冷漠,對文字的無感,對意象太多不明所以,因此,我為我看完戲寫不出劇評致歉。
但,又有誰在乎這一篇劇評是否能夠完成?又有誰在意一座小城中有人排一首關於戰爭的詩?現實中,無數人在戰火中喪失親人,家園和生命,沒有人出來致歉;當飛機失蹤、被錯誤擊中和失事墜毀,沒有人需要致歉。那麼,誰又需要向存在致歉?
演出劇目:第五屆足跡小劇場演書節──三種辛波絲卡.III 《為存在致歉》
觀演場次:2014年7月20日上午十一時
演出場地:連勝街四十七號藝文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