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你我他還記得嗎?

今年六月四日晚上八時,你在哪裡?在做甚麼?

相信大部份人會答:「在家中,和家人吃飯」、「在餐廳裡,跟朋友在吃晚餐」、「在戲院裡看戲」、「在夜校裡上課」、「還在公司裡,餓著肚子在趕計劃書」….

或者說,基本上每天晚上八時都一樣,不是在吃飯就是在看電影,不是在夜校進修就是在公司加班,對於很多人來說,六月四日沒甚麼特別,還是這般過日子,彷彿二十四年前的那場慘劇從沒發生過。

說來有點玄,話說今年六月四日,市面相當平靜,跟平日沒有兩樣,晚上八時剛在水坑尾某茶餐室用完餐,準備離座到玫瑰堂前地參加一年一度的六四燭光集會,在櫃臺結帳時,帳單銀碼竟大大隻字標示了「64」,真的,我只是隨便的點餐吃吃,沒有刻意的要吃到這個價錢,這帳單上的64元,像一再提醒我,今天是六月四日,不要忘記這日子!

我沒有忘記,唯一忘記的是沒有即時取出手機把這張64帳單拍下再放上 Facebook「扼Like」。離開茶餐室後便趕往玫瑰堂前地悼念六四,當抵達時,現場已坐滿了幾百人,沒錯,五十多萬人口的澳門,至少還有幾百人沒有忘記。

當然,沒有參加集會的,不代表他們忘記了,有些人或許想獨自一人,在家中某角點燃燭光默哀;有些人或許工作忙得完全抽不到時間;有些人或許因為現時的職業和身份關係,不宜在公眾場合公開悼念;有些人或許認為,六四已這麼多年了,也該放下吧;而有些人或許認為,這個特別的日子,應該找小朋友上台載歌載舞,好讓歡樂的氣氛能「沖淡」悲哀的空氣,想帶給市民,特別是小孩子「快樂」,是嗎?是真的「沖淡」悲哀還是想「掩蓋」罪行?是真的想讓市民「快樂」,還是想要市民「忘記」?很明顯這是一項為討好主子而執行的骯髒政治任務,我說的,就是在舉行六四燭光集會旁邊不遠處的「六四兒童節」。

兒童節是在六月一日,然而近這十年,澳門某大社團都刻意在每年的六月四日晚上,在議事亭前地舉辦慶祝六一兒童節文藝表演活動,不管這六月四日是平日的上班上學日,也照樣會選在這個特別的日子舉行,於是,每年的六四晚上,議事亭前地一邊的玫瑰堂在悼念六四死難者,而另一邊靠近新馬路則在舉行六一兒童節文藝晚會,今年也不例外,六月一日是星期六,但該大社團卻選在六月四日星期二舉行兒童節活動,並在舉行六四燭光集會旁邊不遠處找小孩子唱歌跳舞,跟悼念之哀聲打對台,而主辦這「六四兒童節」的某大社團,正是跟莘莘學子有關的「澳門中華學生聯合總會」(簡稱澳門學聯),六四大屠殺,被解放軍開鎗射殺的,不就是大學生嗎?澳門學聯這樣做,不就是在死難學生的傷口上撒鹽麼?澳門學聯還有資格代表學生嗎?

然而,澳門學聯曾幾何時也很熱血,在八九年發生六四大屠殺後,也曾參與遊行示威,並登報旗幟鮮明地聲討中共屠城,但很快卻變臉了,正如因六四而當上政治犯的詩人作家廖亦武,他在<子彈鴉片>一書中提及過,六四大屠殺是中國社會的分水嶺,六四前,全國人民都一窩蜂愛國,然而六四後,大家也意會到愛國只會讓自己生活沒得好過,這片黑暗大地沒天理可言,於是紛紛由愛國變為愛錢,不管賺錢的方式是多麼的埋沒良心,只要能發達,有奶便是娘了,於是跟貪官合作,製造嚴重超標的有毒食物,還有強拆民居、販賣器官,精神淪喪已達極點,於是六四,也就丟到九霄雲外去,或許澳門學聯,每年獲澳門政府巨額資助,並深得中聯辦青睞,於是有奶便是娘,每年辦個「六四兒童節」慶祝晚會,就當受主子錢財,替主子消災吧。

澳門學聯沒有忘記六四,因為他們每年刻意在六月四日晚上,在舉行六四燭光集會的地點不遠處舉辦慶祝六一兒童節活動,正如澳門的主流媒體也沒有忘記六四,因為他們為要避開這敏感事件而盡量少去報道跟六四有關的新聞,很多學校老師也沒有忘記六四,因為他們盡量避免跟學生談及此歷史慘案,生怕被校方處分,高官和建制派議員也沒有忘記六四,因當有記者傳媒向他們問及此事,他們便會帶記者遊花園,又或乾脆掉頭逃之夭夭,他們沒有忘記,他們只是在逃避,生怕影響仕途。

六四沒有被遺忘,只是很多人裝作忘記了,被遺忘的,或許是當年數以萬計的六四生還者,在發生六四屠城時,他們有很多還是十多二十歲的學生,他們被判「反革命暴亂罪」而坐了多年的政治牢,出獄後已人過三十,價值觀跟正在快速躍進金錢掛帥的社會嚴重脫節,一無所有,也沒有像王丹柴玲吾爾開希那麼有名,世人不知他們是誰,只有跟蹤他們的秘密警察知道他們是「暴徒」,曾經為國家灑熱血的民運英雄,最後卻消失在黑暗大地的邊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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