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府願景目標迷糊具體藍圖欠奉

中央關於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二個五年規劃的建議中指出:「支持澳門建設世界旅遊休閒中心,促進經濟適度多元發展。」就此,相信在明年三月全國人大會議通過的國家十二.五規則劃裡,為澳門未來發展作了定位。然而,澳門就這發展定位是否作好了準備嗎?答案似乎並未。事實上,特區政府迄今就澳門如何發展成為世界旅遊休閒中心,未見有完整的具科學性論述,亦無清晰的如何達此目標的戰略部署。另方面,更值得探討的是,在澳門未來發展的藍圖,是否只是世界旅遊休閑中心?這回歸到以人為本的基本點,澳門人最終需要一個怎樣的澳門?顯然,特區政府一直未有為澳門制定一個長遠發展規劃,如何使澳門可持續發展的要素是甚麼;如何全面提升居民的生活質素,致力推動澳門進步以至城市願景是甚麼等,特區政府連方向亦欠奉,更遑論實質內涵了。

直選立法議員吳國昌認為,中央政府將澳門定位為世界旅遊休閒中心,顯然這是從經濟發展角度的考量。再看,作為十二.五規劃是全國層面的規劃,中央政府沒有可能很深入地為每個省區和特區的作具體規劃。當中尤其不可能超越了「一國兩制」和高度自治的特區本身決策,換言之特區自身的發展規劃,不可能由中央政府代為做分析研究,以至具體訂定。

因此,吳國昌表示,從澳門長遠發展層面,不但只有在全國規劃中的世界旅遊休閒城市定位,澳門應有本身的規劃,而這個目標應是將澳門建設成為宜居城市,以及在產業方面加入發展社會服務產業。他並強調,特區政府不要只側重於旅遊休閒中心,而是要使澳門社會經濟平衡發展。

中央政府首次將澳門發展定位列入全國規劃,有學者認為,從中央與地方關係層面看,澳門的發展開始正式被中央規劃。「這種規劃與被規劃的關係,仍然依託《珠江三角洲地區改革發展規劃綱要:所定的模式,基本上是寄居在廣東的大環境下。這跟中央與澳門的政治關係相比,澳門仍然缺乏規劃的主動能力,澳門並沒有向中央提出自身發展規劃的可循路徑與依據。」該學者同時向本報指出,澳門亦沒有把握《珠三角規劃》的契機,提出一套自身發展規劃。然而在香港方面,已經開始蘊釀對《香港二0三0》遠景規劃作出根本性改變,以配合最新發展的新形勢。

因此,在中央有關「十二.五」規劃建議公佈以至將於明年三月經全國人大通過,對於國家支持澳門建設世界旅遊優閑中心的訂定,包括特區政府和一些社會人士,不應只管一唱一和地呼應歌頌,又或再向澳門人說明國家是如何重視澳門等表面的文宣動作,而是必須有實際作為。學者表示,特區政府明確提出,澳門在未來五年怎樣打破經濟單一化局面的具體政策措施,大力推展商貿平台發展以拓展澳門的獨特優勢;同時從交通和空間規劃上,為澳門創造作為世界旅遊休閑中心以至商貿平台的優越條件。

另一方,亦要指出的是,國家把澳門放在全國的區域佈局中,以世界旅遊休閒中心為功能定位,但這並不是意味澳門佔有絕對優勢。事實上二00九年四月《國務院關於推進上海加快發展現代服務業和先進製造業,建設國際金融中心和國際航運中心的意見》,提出對上海的總體定位是建設「四個中心」和現代化國際大都市。此外,二00九年十二月《國務院關於推進海南國際旅遊島建設發展的若干意見》提出把海南建設為世界一流的海島休閑度假旅遊目的地;二00九年五月頒佈的《支持福建加快海峽兩岸經濟區的若干意見》提出建設兩岸經貿合作的緊密區域。二00九年,國務院批覆了多個區域經濟發展規劃。批覆的規劃數量是過去三、四年的總和,出台速度和力度前所未有。根據已經批覆的區域經濟發展規劃,已包括以下經濟區域:長三角、珠三角、北部灣、環渤海、海峽西岸、東北三省、中部和西部,再加上剛剛獲批的黃三角,新的區域經濟版圖逐漸成型,有關發展相信亦會在「十二.五規劃」有進一步的反映。

顯然,國家給予一個地區的發展定位,並不能視之為取得「尚方寶劍」或免死金牌。情況猶如國家給上海和香港國際金融中心和航運中心的定位一樣,彼此在區域內有著功能分工,但在市場內實際上存在競爭,這是國家的協調與市場的競爭之間的矛盾與考驗。

學者並指出,在二0一0年世博後,上海將大力發展休閒旅遊業,上海空港所在的浦東地區,將發展為休閒產業帶,世博園區和迪士尼主題公園亦集中在這個片區,而以上海世博的成功是證明了上海深具條件發展休閒旅遊的。由此,當澳門旅客仍以內地客源為主時,澳門是面對一定的競爭性。而澳門的世界旅遊休閒中心定位,博彩作為當中的一個重要元素,這在面對全國的區域佈局與功能分工時,當然具有一定的獨特優勢。但作為一個旅遊休閒中心,澳門的世界級可能比不上華東的上海,再是與由騷人墨客積澱的文化底蘊、能與宜居環境相輔相承的文化創意產業的杭州相比澳門又不及,還有在生態休閒空間亦不如海南優勝。而更重要的是,上海、杭州和海南同時在發展級的休閒旅遊,但這三個地方的產業結構是多元化的,誠然澳門卻仍未走出過度單一化的局面,甚至現在連方向都未清晰。因此,澳門不能盲目沉醉在國家給予澳門定位的關愛及甜頭,而忽略了更要緊的澳門經濟單一性危機,這亦就是須重視中央同時提出的「促進經濟適度多元發展」之要求。

總結而言,澳門須有本身的未來發展整體規劃;同時在與國家規劃層面上需有主動性從而達至互動效益,學者亦指出,長遠來說,澳門更應為未來尋求能主動與國家發展規劃相配合的路線,使澳門的發展在國家的規劃中更能反映到澳門人意識。

□ 葫蘆

 

我的家是「世界休閒旅遊中心」?

土生土長或早以澳門為家的朋友,都有不約而同的感受:當澳門被冠以新時代的使命,立志塑造為「世界休閒旅遊中心」的同時,我們距離「休閒、宜居」的城市目標似乎也越來越遠。十年極速發展後的澳門,遊客太多,路卻太少;新建設來得快,老店淘汰得更快;錢多了,社會上憤懣也多了,貧富懸殊拉大了,人也開始不容易快樂了。對不少人來說,當意識到「休閒」的重要性時,我們生活的地方,已不再是舊日那個「慢活」的可愛城市。

未細讀十二五規劃,但推想澳門「世界休閒旅遊中心」的定位,應不是一般人心中所想的渡假聖地,陽光海灘有如巴里、馬爾代夫;購物天堂有如香港、泰國,傳統與潮流並存的日韓;人文和藝術沉澱交織的歐洲古城,或者江山如畫的中華大地。

對於一班原住民而言,我們確是居住在一個旅遊城市,一個「以賭興家」的旅遊城市。以賭場規模和收入而言,澳門確是執業界之牛耳,但至於是否官方所說的「國際級旅遊城市」?民間的看法可能有很大差別。當噴射船緩緩駛進港澳碼頭時,映入眼球的第一印象是如此鮮明,一道由假火山、互不搭配的賭場建築構成的庸俗風景;好不容易穿越人潮擠出關閘口岸,抬頭但見各家賭場的服務生在招客,低頭是一地掃不完的宣傳單張;澳門的主題公園和遊樂場日新月異,卻全都是為成年人而設,帶著小孩的合家歡遊客,頭一趟來或許會去看看「大運河」或「金銀樹」,但下回再來還可以看甚麼呢?當大部分客源都只是來自個別地區,而他們的目的也是直奔賭場時,有朋友就戲謔:與其說澳門是「世界休閒旅遊中心」,倒不如說是「世界賭博中心」更實至名歸!

換個角度,從粗略的數字來看,不到三十平方公里、人口僅五十五萬的澳門,一年到訪的旅客量竟然超過二千萬,是本地常住人口的三十六倍!試想像光是要處理增加的垃圾量,這種能耐已令人吃驚。無論從環保、交通基建或服務角度,一個城市的承受能力無可能無限量增長。當政府對博彩旅遊業只是粗放式管理,部門只著眼於追求數字的增長。當店員,興奮的宣佈旅客量再創新高時,原住民不禁要問:一個被遊客迫爆的澳門是否健康、可持續發展的長久之計?澳門旅遊業的「質素」體現在哪裡?

對於原住民而言,在二000年以前,澳門還是一個座落華南邊陲、不太起眼的南歐式小城,總是予人懶洋洋的悠閒印象,在時代中走得比人慢,就會讓人覺得有點落後。二00二年賭權開放,大量熱錢流入,在這個迅速搞動的漩渦中,一個城市的獨有內涵和形象,在短短幾年的極速發展中模糊了。與其他國際級城市一樣,滿載人情味的老店默默被跨國連鎖店所取代;走到哪裡都一樣,刻劃城市記憶的舊建築很快被新建築取代。當舊街小巷、街頭攤販小店這些不符合澳門「世界級」稱號的異物被清盡掉。遊客已無法認得這城市原來的輪廓,原來我們生活過的地方是這樣的………再過幾年,可能也不再有人會記起:休閒原來是我們曾經擁有的,但卻從未有珍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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