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寶島哼着生命之曲的蟬──專訪台灣樂團Cicada

023 誰拔了社工的翅膀? 紙本月刊

文:小鳥

網址:https://aamacau.com/?p=15586

時間:2015年03月10日 12:12

樂團Cicada(Photo by Cicada)

樂團Cicada(Photo by Cicada)

2015年開始沒多久,我看了台灣獨立樂團Cicada一場很精彩的音樂會,本來我是以一般樂迷身份從澳門飛往台北觀看,音樂會結束後卻突發奇想,既然已來到台灣,何不嘗試找他們做個訪問?於是便透過facebook聯絡,樂團的主腦江致潔竟答應,於是我們相約在中山捷運站一家咖啡館進行訪談。

首次聽到Cicada這名稱,感覺好像跟葡萄牙、西班牙有些聯繫,可能跟它的拼寫很拉丁語有關吧,後來翻查字典,才知道Cicada解作「蟬」,那為甚麼會用這名稱?跟「蟬」有什麼關係?

致潔:「因為蟬這種昆蟲,我們會先聽到牠們的叫聲,才會感受到牠們的存在,而那不停在叫的聲音跟我們的生活融合在一起,卻不會很在意牠們的存在,這跟我們做的音樂有點像,你可以不用全神貫注地聽,也可以一邊做自己的事情,就像屬於日常生活的配樂一樣。此外,蟬的幼蟲會鑽進土裡埋很長時間,有一種蟬更在土裡埋了十七年才爬出來化為蟲,卻只待一個夏天便結束生命,牠們為了燦爛的夏天而差不多花了一輩子時間埋在土裡,我覺得這很凄美,然而我爸卻覺得我們取這名稱很不吉利,哈哈!」

Cicada的音樂常被人歸類為新古典,你認同嗎?

致潔:「其實『新古典』這名稱有點尷尬,因為新古典音樂其實是在上世紀二十年代出現,但我們的音樂跟那時期的新古典並不相同,團員其實也不太喜歡被歸類為新古典,因為他們很多都是科班出身,很清楚這其實不是我們玩的音樂,但可能這較便於外界把我們的音樂定位吧,所以也沒所謂了,只是覺得有點尷尬,怕人們會誤以為我們玩的就是上世紀二十年代的新古典音樂。」

你們都是在大學唸音樂系的嗎?

致潔:「也不一定,我自己從小便學習鋼琴,然而大學時並沒有唸音樂,有些團員唸音樂專科唸到高中畢業,大學時卻唸別的科系,有些則在大學時主修音樂,但到研究所時卻選了其他科系,可能我自己不是唸音樂的,所以不想只單純找音樂系畢業的人,而會偏向找一些有個人想法的音樂人。」

Cicada現在的結他手好像不是早期EP和首兩張專輯的結他手,是嗎?

致潔:「是的,我們換了兩次木結他手,第一張EP的木結他手因為本身也是川秋沙樂團的成員,因沒法兩邊兼顧而離團,後來找了江睿哲並推出了兩張專輯,但因他要到日本發展也離團了,其實他們都是玩電結他的,因我以前玩搖滾樂,所以認識的大多是電結他手,很少碰到木結他手,不過後來卻遇到謝維倫,他本身就真的是玩木結他。」

這次音樂會後,大提琴手林宛縈、小提琴手張靖英和劉亨吟便要離團了,其實Cicada早期錄製EP時也有一位小提琴手白天在會計事務所工作,終因太忙而離團。原來在台灣玩樂團,跟香港澳門一樣,是沒辦法以全職樂手維持生計的,所以Cicada每一位團員白天都另有一份全職工作,都要一邊工作一邊練團和錄製專輯。

致潔:「我們團員之間感情都很好的,團員離開的原因很容易理解,都是因為面臨三十歲的關卡,要去想跟著的人生應該怎樣走。有的想出國,之前的中提琴手漁靜便是,現在離團的三位團員中也有一位要出國。」

音樂會差不多尾聲,演奏《匯流向海》時,致潔忍不住開始流淚,正在彈奏的雙手也不禁兩度離開琴鍵,她表示那夜的音樂會就像高中畢業典禮一樣。

致潔:「很有高中畢業典禮的感覺。大家本來就是好朋友,每當要準備演出排練或錄製專輯那段時期,跟團員相聚的時間比家人還要多,大家很長時間關係密切地生活,兩、三年,甚至四、五年,但當知道這是最後一天相聚時,都會很傷感、不捨。」

Cicada的音樂主要以鋼琴、弦樂和木結他編制,將來會否考慮加入敲擊樂?

致潔:「會考慮的,但不會另外再加固定的敲擊手,只在演出或錄製專輯時再找一位來幫忙,因為我們常跟別的樂團合作演出,在這些合演上我們也試過加入鼓,但每當做專輯時因為太專注自有的音樂形式,所以最後也沒有加進去。其實也曾想過錄些環境聲音或是加一段說話,但後來換了另一個想法,就是想用自有的樂器來盡力琢磨我想寫的東西,好像要給自己一個挑戰,另外錄的環境聲音和一些說話有時不見得耐聽,所以最後也沒有加進去,我很怕為加而加,當然,如果找到一些聲音是非加不可的還是會加的,下一張專輯可能就會這樣。」

Cicada預計在今年內推出一張以「海」為主題的全新專輯,致潔兩年前便已開始構想。她為這個主題做了很多準備,看了很多關於海的書,還去學習潛水,讓自己對海有更深入的了解,然後才開始作曲。之前的專輯《邊境消逝》也是這樣,從構思到推出共用了四年時間,該專輯是關於台灣的土地、西海岸濕地的消失、關於環保等,是一張充滿社會議題的專輯,需要花很長時間去了解和思考。

致潔:「寫《邊境消逝》時,自己是有點困惑,不是音樂上的,而是立場上。譬如西海岸濕地的問題,究竟是誰造成的?是抽地下水太多造成?還是其他原因導致?看這些事情好多時候都不能讓我有明確立場究竟誰對誰錯,好多事情都像是環環相扣,於是我在想,自己憑甚麼去寫一個以土地為主題的專輯,應該怎樣看待這些事情,因為我的看法會影響所編寫的樂曲,所以要花很長時間去處理,面對土地這個主題跟之前專輯的心情完全不一樣,準備的功課、思考的東西也完全不一樣。之前的專輯《散落的時光》和《一起走吧》都較為小女生,是關於愛情、關於小女生的世界,年少時我們都會把自己的事情放得很大,放大了來看自己的情感,但當創作的樂曲越來越多時,就想把注意力放在這個世界、這個社會,開始留意社會運動,我想用音樂來表達一些很難用言語表達的個人感覺,希望可以透過音樂讓人去思考台灣的問題,讓大家多關注這片土地。」

跟致潔閒談到晚上十點,咖啡館要打烊了,致潔也要回家休息,因為在台灣玩樂團不能維生,所以白天她在一家出版社打工。她習慣早上七點多起來,借助出門上班前那清晨生命之歌的溫柔力量,去構想一下樂曲,因為早上特別有靈感。難怪Cicada的樂曲一向有種早晨的味道,總覺得他們的音符很喜歡在早上跳躍,非常非常期待Cicada在本年內推出的以「海」為主題的全新專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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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團Cicada(Photo by Cicada)

樂團Cicada(Photo by Cicad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