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遺棄的記憶──專訪香港藝術家梁美萍

014 不可改變的特首選舉 X 澳門人的六四 半島裡外 紙本月刊 藝文爛鬼樓

文:梁倩瑜

網址:https://aamacau.com/?p=7933

時間:2014年04月22日 16:16

因為上學的關係,我常常走在港澳兩城之間,我從沒有察覺我的身體已用上非習慣的速度,與兩個城市摩肩已過,只是日漸覺得,那些路上的經歷是如此的相似,以致我有時也無法辨認地方的特性,這種經歷不但來自景觀,更來自一種相近的生活和消費模式。

我記得小學時學校對面有一間同學們每天放學必去「一覽」的文具店,各項文具精品玩兒被大紮大紮地懸掛在我們伸手不及的地方,伙伴們把頭抬得高高的設法望清他們想要的東西,或是蜷縮着身子在狹窄的小店裡窺看喜歡的文具,後來也不知道易手了多少回,先後出現了小食店、蛋糕點又轉回文具店,去年我再經過時變成了地產,屹立在校園的對面,外牆的假鑽裝飾閃閃發光。另外,渡船街十字路口處的漫畫店在我初中時變成了唱片店,後來政府打擊盗版,唱片店結業後空置了許久,每每經過時我總能想像我們在內裡挑選漫畫唱片的日子,有天我放學時突然發覺它建成了新橋區第一間7-11便利店,當時我對便利店還未有太大的概念,只是那時剛好升上高中,可以晚上外出的次數多了,目光裡城市的角落開始被便利店的燈光所燃亮,生活裡便開始拆解「便利」二字。

當然當然,我還沒數到我們自小每逢大時大節必到的噴水池前地,始終狹窄卻可歸為我們聖誕節必選擠進燈飾之間的新馬路。霓虹燈之下,我們多少次的經過,它沒有改變過燈火繁茂的面目,只是覺得它愈變愈新,愈變愈疏離……甚至你已經無意抬頭細望,因為眼前腳下有過多擁擠的步履,你塞在兩旁的行人道像蟲子般蠕動。2012年5月至6月期間,香港油麻地社區藝術項目在文明里公園進行,一個曾在新馬路懸掛逾四十年的可口可樂招牌被重新亮起,像被重燃的生命一樣,感動了當地的觀眾;後來作品的錄像和燈箱再在「香港當代藝術獎2012」展覽展出,一個見證「六七暴動」後澳門市民在新馬路遊行的相片燈箱,佇立在香港藝術館的展館裡,這是香港藝術家梁美萍的作品《好掛住芬達》。

大段的開首獨白其實源於與梁美萍訪問期間,她對我這位在地人無意的詰問:「那麼大的可口可樂招牌突然不見了,當然會想它到哪裡去了。」、「其實我感到澳門人對於這方面是比較冷漠……」我是訪問者也是被問者,那麼多的消失以後,我們是否還擁有重構記憶的可能?又或是原本我們意識中已沒有儲存起地方與自身的能量,故對於一件明明親眼目睹事物的去留,也不聞不問?

2011年冬,我參與了梁美萍(Momo)在牛房駐場計劃裡舉辦的工作坊──「返回現實」工作坊,課程裡我們嘗試用「地方」與「我」的關係尋找自身與現實之間的距離。開幕禮的那天晚上正值平安夜,學員們帶著老師和她的香港助手們在大三巴旁的連鎖雪糕店裡圍坐,閒談之間,Momo問起了新馬路的可口可樂招牌是否被拆下,他們的話正正回應了我的現實,思索那個掛在熟悉處三層樓高的招牌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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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訪者:梁美萍(M)
記者:梁倩瑜(S)
訪問日期:2014年4 月2日
訪問地點:香港油麻地

M: 我喜歡在現實中尋找元素,觀眾能在現實中對作品作出回應,我是比較有興趣,Gallery裡進行的比較抽離現實的環境。因為我媽媽是香港澳門兩邊走的,所以我也算是比較多到澳門,但這麼大的一個招牌,以我所知是亞洲最老的可口可樂的招牌,它不單是歷史,也是一件老的物件,需要通過轉換的手法才可成為artistic intervention,但當初我不太在意它是否一件藝術品。

S:為何會察覺到這個變化?

M:因為我發覺它不見了,澳門現在是一個充滿霓虹燈的地方,但想當年這個招牌是路上很觸目的東西,噴水池也一直是澳門在行政上的中心,但這個招牌不見了似乎不是很多人關注。

在歷史上,我相信招牌作為物件是見證了這裡的許多事。在新馬路或附近的地方,我對於非賭場的霓虹燈其實挺有感情的,以前路上有各種各樣的廣告牌,我記得還有維他奶,斜對面也有一個可口可樂的招牌,但現在整條新馬路也是香港連鎖店。

S:所以便引發你追尋它被拆下的原因?

M:我總是因為好奇心,想知道原因,當朋友告訴我它已經拆下,並放在路環可樂廠,於是我便打去可口可樂的老廠,聯絡到市場部的管理層,他們告訴我其實也有市民問過招牌放在哪裡,現在招牌是在他們路環舊廠戶外的平台上,沒有任何遮蓋的措施,和另外的雪碧小招牌放在一起。雪碧其實我不太記得,是看回老照片後才想起,招牌的燈身已經是破破爛爛,當時我還未知道M+的項目,我只是告訴他們想去量度它的尺寸,以及知道招牌掛上及拆卸的時間。

一開始他們也沒法查到拆卸的記錄,我後來直接到了廠裡看招牌,再追問之下,他們說是因為招牌擋住了一間附近香港店的招牌,所以拆卸下來,但芬達招牌是位於另一座建築物上面的,所以仍然掛在原處。

S:我後來也收到你的助手問及我有關招牌歷史的資料,但相信是較難找到的,你是通過什麼渠道搜集相關資料的?

M:在上次澳門工作坊裡有一位很喜歡收集舊物的同學,我致電給他請他幫忙找回招牌掛起的年份,他幫我查到這大概是5號的招牌,那就是在周圍還沒有太多招牌的時候,這個三層樓高的全球品牌的招牌已在這裡,在歷史上是很重要的,在亞洲也是很難找到的。他說每年招牌都會被維修,上回原本的顏色,這是當時可以找到的資料,後來我再三追問可樂廠,得知了招牌大概在六十年代被掛起。

S:所以便開始想構思它轉化為藝術作品?

M:不是呢,最初只是出於自娛的目的。我自己買了一個小的可樂瓶和雪碧瓶(模型),幻想它掛在需舊區重建的旺角波鞋街(香港),香港拆樓之前必須清拆招牌,所以整條街都是黑暗的,也沒想到是一個具體的藝術項目。但後來M+找我,他們想在油麻地舉辦社區藝術活動,於是我便遞交了這個方案。

S:在創作過程中,作品的主體──可口可樂招牌在兩城「移動」的意義是什麼?

M:我覺得這個作品的形成並不只是一個城市的事,新馬路現在被多間香港連鎖店所佔據,微觀經濟的模式在兩個城市「移動」,這麼小的一條路竟然有一道很「香港」的街,遊客的對象是現在所謂「強國人」,幾十年前暴動時兩城的市民是前後呼應的,抵抗英資本主義的殖民統治,但幾十年過後,可口可樂招牌的命運也見證了現實,兩城互相謀合為內地消費大軍供貨,但回想可口可樂也是一個很早期全球化經濟殖入的標誌,這反映了時代變遷背後許多循環不息的情況。

S:最初發想時你有想過與澳門藝術機構合作嗎? 在香港展出的原因是由於M+計劃的支持?

M:最初根本沒想過跟誰合作,所以只買模型自娛一下。可能是三年一次的行為藝術展,我對澳門藝術博物館的印象是較多中國內地的展覽巡展,其實我曾經寫過一個項目給該館,結果是沒有消息。若果不是M+,我沒想過會真的把招牌拿回來。而且,它被拆下來,很大程度是因為我作為香港人,被香港商業原因要把它拆下,那麼先運回香港,也是應該的。

S:《好掛住芬達》的名字是擬人的手法吧?

M:是吧。現在芬達招牌仍然懸掛在新馬路,也因為它仍然存在,我重新去觀看這個招牌時,便感到有一種缺遺的感覺,所以我稱它為《好掛住芬達》,因為我真的掛住佢,有一日,可能它也會無聲地消失。

S:你為何會選擇這樣的表現手法?錄像、相片燈箱和場地特定藝術?

M:在相片方面,我先回到新馬路現場直接拍攝搜集資料,在過程中,發現了原本招牌下售賣香煙的老伯伯,他已經是八十多歲了,在招牌下面賣煙六十多年,和他傾談時,發覺他目睹了許多事情,他可以告訴我招牌被拆下來的情境,以及招牌懸掛後的歷史,他還一一告訴我以前各種其他招牌的位置,有關六十年代暴動時在這裡遊行的場景。

同時我也找李銳奮幫忙,希望能找到相關的照片,但起初找到的全是比較沙龍味和街頭小趣味方面的相片,後來他告訴我一位業餘攝影師老伯伯的聯絡電話,他原來住在招牌對面的樓房裡,一住幾十年;我在展覽開幕前兩週才聯絡到他,發覺他是珠海澳門兩地居住的,他給我選他曾拍過的照片,其中有一張是「六七暴動」時的照片,反映了招牌見證這件歷史事件的發生,我知道,這才是我想要的照片,若沒有它的話,我寧願不加入作品中燈箱的部份。

這張相片源起於當時香港抗拒英國管治,那次是澳門少有以大規模遊行來回應事件,約二萬人上街聲援,人們遊行至當時的市政廳來表達訴求。所以整個創作都是不斷發展的,原本給M+的計劃裡沒有包括這個部份。

S:在油麻地的展場是包括文明里公園和在旁的舊物點,你是如何選點的?

M:在選點方面,我找過三個地方,第一就是剛才說的波鞋街,但因為招牌實在太舊,再掛上去有危險性;第二是西貢街的一座三四層高空置的建築物,但後來得悉若要這樣做建築物也不合符建築條例;最後就找到文明里公園,但在公園展出是限高的,所以招牌不能竪放,但我看中了公園對面一間伯伯的舖頭,那是回收店,店舖分開了兩邊,一邊是回收舊物,另一邊由店主伯伯自行決定擺放舊物的陳列室,作為油麻地舊物的歷史見證,這其實是「留」與「不留」的活動陳列室,物件的價值轉換概念是直接回應了作品「移動」狀況。 回收店對於作品是很重要的,最初我沒有預料到有這部份,我覺得是上天的安排。我任由伯伯擺放燈箱,他加放了自己在展覽期間陸續收集的可口可樂紀念品和歷史書,這些原是被丟棄的回收物。我喜歡開放的作品結尾,所以盡量任由contractor和伯伯自己擺放物件,展覽過後,伯伯還和我保持聯繫,當找到有關澳門可口可樂招牌的照片,他會主動電郵給我。

S:展覽時觀眾反應如何?

M:在文明里展出時,很多本地人都覺得好奇,三層樓高的招牌原本掛在澳門,現在搬到香港且再次亮燈,吸引了不少藝術文化界的人士和當地居民觀看,當開幕時燈亮起的一刻,有人向我表示眼裡不自覺泛起淚光,有種說不出的感動。

亮燈其實是讓招牌重新活一次,限期就是展覽的這個月。展覽後,我遇見一些不認識的人說特意再到澳門,看看這件「消失的東西」原本的位置,當你佇立在那裡的時候,究竟你在看甚麼呢?芬達?看著看不到的東西。

S:你後來提及過,覺得澳門人對待這件作品的態度比較冷淡。

M:我曾收到一間葡文報紙的訪問邀請,廣州《南方周末》也做過訪問,但澳門其他媒體則暫時沒有採訪過這件作品。據我所知,展覽期間只有可口可樂澳門廠的人和一位曾參與我工作坊的同學來看。

其實我感到澳門人對這方面是比較冷漠,香港也沒見到很大回響。當媽媽到澳門居住時,我便想當自己老了後也要在這裡買一間小房子居住,但現在不同了,不是因為澳門變得很商業,而是澳門人好像變了,像是人衣著變漂亮了,就好像不需要有車也要有車,也見到一些澳門人對內地來打工的人態度很不好,東西變貴了,但這種貴是不合理的,按店的地理位置和食品質量來說根本不需要這個價錢。我覺得這個城市有些東西不見了,香港不也一樣嗎?而正正從可口可樂招牌這個作品裡回應了我這種感受,所以很感謝牛房邀請我到澳門做駐場計劃,使我可以留在這裡久一點去感受。

S:近年你創作了兩件與澳門有關的作品──《鄉關何處》與《好掛住芬達》, 當中你對城市的印象及變遷有什麼看法?

M:我想不只是變遷,若說變遷的話我相信有很多人比我更敏感,這些消失/被遺棄的物品從invisible至再次visible的時候,我們看的再也不只是具體的招牌。城建城拆,發展重要嘛,創作被說成只是不切實際的戀舊。不過,我關心的是城市被發展過程中人的心態,誰決定城市該如何改變?改變過程如何?城市是共建的嗎?《鄉關何處》則是從跟隨一個流浪漢出發,來觀照他周邊的城市景觀,我們看到他無論走到哪個位置,都無法避開賭場和兌換店的影子,我原本以為有幾幕能避過的,但最終都沒有,在賭場旁邊還有新建設的賭場。

S:最後作品的去向是如何的?

M:M+本來是想收藏作品的,但可口可樂廠無意轉讓。我不介意它放在香港或是澳門,只要能有人意識到這件事,所以其實我更想澳門的博物館可以擺放這件作品,這是一種對待文化的態度,澳門對自己的城市能掌握嗎?一個美術館來補充這個缺口,就是對自己城市的一種承諾或提問。

S:你是帶着怎樣的感受去創作此作品的?現在你會像部份觀眾那樣回去新馬路看芬達招牌嗎?

M:在整個作品的進行過程中,我和它是很親密的,追蹤它的前世今生,就在平安夜開始出於個人的好奇,到追尋原因,到了解來龍去脈,整個過程都在我的心中。我不會刻意再回去,展覽完了,其他人到澳門特意去看不存在的東西,這讓我很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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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訪問之前,可口可樂招牌對我的意義在於回溯一段不可重返的個人記憶,在我聽着它的消失被她城人察覺,至費了多方面的努力才使其重亮了生命,並得到香港藝術計劃的支持收藏以後,我才驚覺,像一件物件被懸掛、拆卸、移動、丟棄,再未被人珍惜,若個人記憶我也選擇了被動地遺棄,那又怎能再談及集體記憶?!我們主動去挽回的還可以有什麼?!正如梁美萍在訪問中曾說:「視覺的刺激讓我們忽略了許多,無論當中有多麼耳熟能詳的記憶,但你耳熟能詳,並不代表你認識它。」

 

*「 M+ 進行:油麻地」 : 
「M+進行:油麻地」是香港西九文化區全新的視覺文化博物館M+所策劃之「游擊」展覽系列的首個活動。該展覽標誌着「M+進行」展覽系列的開展,也是博物館在預計2017年底完工前,在沒有場館的情況下探索不同的公眾互動與策展模式。

http://www.mobile-mplus.hk/yaumatei/chi/ymt.html

梁美萍簡介:

梁美萍生於香港,先後取得法國巴黎高等美術學院學士、美國加州藝術學院碩士及香港中文大學文化研究博士。現為香港浸會大學視覺藝術院助理教授。

梁美萍致力於藝術及本土文化的研究,日常生活的體驗及思悟是她創意及創作的重要源泉。她的創作涵蓋裝置藝術、多媒體藝術、公共藝術及社區藝術等。她以研究為基礎,她的作品探討人類生存處境中面臨的道德、社區、記憶等問題,這也與她在視覺文化及全球化領域的理論研究相輔相成。

個展包括:《Made In Hong Kong》,香港奧沙畫廊(2014)、《不要責怪月亮》,香港AP當代畫廊,新加坡藝術博覽會,新加坡(2013)、《Reality — 梁美萍裝置藝術展》,牛房倉庫,澳門(2012)、《房間風景》, 斯亞影像及文絡研究中心,瑞士(2006) 、《香港製造》,貝瑪畫廊,台北,台灣 (2011)、《水色觀照》,高雄美術館,高雄,台灣(2003)等。

聯展包括:《第十屆斧山國際錄像藝術節》,開放空間,斧山,韓國(2013) 、《海印藝術項目》,國際當代藝術展,松堡美術館, 海印寺,慶尚南道伽倻山,韓國 (2013)、《游戲力量–印度孟買文化藝術交流》, X工作室,哥倫比亞大學文化中心,孟買,印度等(2013)、《世界的藝術.世博軸雕塑展:交叉小徑的城市》,世博軸區,上海,中國(2010)、《殷勤款待》,利物浦雙年展,利物浦,英國(2012)、《M+進行:油麻地》,M+視覺藝術館,西九文化區,香港 (2012)。作品為Pierre Huber,藝術與公共畫廊,瑞士,及香港、中國及法國等多間機構及私人收藏。

獎項包括傑出藝術家:
愛爾蘭現代美術館獎,愛以蘭(2013)、馬爹利-NDmedia藝術沙龍,Martell – NDmedia Art Salon馬爹利藝術基金,中國(2010)、斯菲達娜溫尼亞利基金會獎,意大利(2007)、環球藝術家藝術基金會獎,環球藝術村基金會,印度(2006) 、 自由人基金會獎,自由人基金會,美國(2004)、及史達克基金會獎,美國亞洲文化協會,美國(2002),及香港藝術雙年展獎,香港藝術館,香港 (2001) 。

作品簡介:

《好掛住芬達》 據地裝置 2012

兩燈箱 / 電視 / 錄播機 / 回收現成物 /牆紙

三個已經「退役」,但在過去近五十年曾經佇立於澳門傳統購物中心地帶新馬路的地標戶外霓虹招牌,是澳門人集體回憶的一部份。當我發現三個招牌之中的可口可樂和雪碧已消失不見,僅餘芬達招牌在一遍香港品牌間掛著。我追蹤可口可樂和雪碧的身世,並以在澳門可口可樂廠發現那些招牌時的近似擺放方式把它們移植到油麻地一個毗鄰回收店的公園裡,重新亮起來。同時,一部創作過程紀錄錄像,和一個大燈箱展示可口可樂和雪碧霓虹燈廣告牌見證了1967年5月21日澳門萬人上街聲援香港的歷影像,那是現存最早的影像。另一個燈箱是現在僅餘芬達的新馬路影像。

可口可樂和雪碧的舊燈招牌本來置於公園,燈箱和創作的過程紀錄則混合於回收店和店內的舊物一起擺放,展示的方式一直隨回收店老板黃生的平常擺放舊物的習慣不斷的更變。在現場的街坊和專程來的觀眾混合,同時觀看和翻弄回收店內的作品和舊物,隔幾步的公園就重新亮起可口可樂和雪碧的舊燈招牌。

將這些盛載著集體回憶的視覺物件,轉化成為具雕塑感的裝置,在都市發展的框架中探索文化流動和傳承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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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澳門運送到香港的過程

從澳門運送到香港的過程

在香港重新安裝燈飾過程

在香港重新安裝燈飾過程

兩個約2 米x1.3米的燈箱。1967時該招牌見證那條街澳門至今最大型的示威支持:反英資本的運動。另一個是現在澳門同一條街沒有了招牌,街道變成香港商業街為大陸遊客而改變的成市面貌。

兩個約2 米x1.3米的燈箱。1967時該招牌見證那條街澳門至今最大型的示威支持:反英資本的運動。另一個是現在澳門同一條街沒有了招牌,街道變成香港商業街為大陸遊客而改變的成市面貌。

展覽於油麻地街道舉行,我的兩個燈箱和創作記錄,展於旁邊的回收店。

展覽於油麻地街道舉行,我的兩個燈箱和創作記錄,展於旁邊的回收店。

雪碧和可樂招牌在港重新亮起於油麻地區。

雪碧和可樂招牌在港重新亮起於油麻地區。

雪碧和可樂招牌在港重新亮起於油麻地區。

雪碧和可樂招牌在港重新亮起於油麻地區。

高空見到兩個招牌展示的空間。

高空見到兩個招牌展示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