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停止的兒童奴役──讀《我八歲,我在可可田工作》

001 看不見的傳說/土地正義 紙本月刊

文:川井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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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2013年07月15日 11:11

我的身體多少有些農藥和塑膠,細胞必也曾經如鐵,有著被打磨的記憶。但包藏最多的,還是各種染色劑、介面活性劑。我可以漠然忽視,它們不過是曾經歷童工遭遇的上代人小史:50年代台灣,一個名為鳳子的小女孩在溪裡,水深及頸,身邊不乏被水鬼捉走、輪迴交替的同伴,但不抓蝦蛤去賣就活不下去。鳳子有時徒步行走幾公里,只為撿拾田裡遺下的農藥罇罐變賣。鳳子11歲,被運送到另一個陌生的城市作美髮學徒(在這之前她已經在各類工廠待過),但更多是幫傭、照護小主的工作。鳳子的命運與其子女迥然:她未來的孩子物資不缺,偶有奢侈品供應,且移動只為旅行,不求生存。

如果我有時光機,就能改變這孩子的命運,讓她重回到學校,不再被時代奴役。近來閱讀關注調查全球童工問題的一本小書《我八歲,我在可可田工作》,在當今世界,仍有2億1800萬個孩子被奴役,他們是農工、是家傭、是童妓,為你我製造衣服鞋子手機。我們的孩子踢著足球、收集各種玩具,不怎麼在意這些看不到的人群(他們之中有的甚至一輩子不被世人記憶,草草來到、又毫無尊嚴地離去),並且習慣把快樂建築在這些兒童的淚水上。

你也曾在某個老城市成長,童年時擁有過一個從工廠撻來、無法組裝的百獸王,代工過玩具或成衣,還有許多不知什麼電器的局部。然後你會長大,付出各種勞動,並把金錢可估價、可獲得之物,作為理所當然,也習慣量化、比較各種苦難。你收集各種來自他人的微小幸福。

在幸福裡活著的人,把貧窮視作演化的一部分,而不是社會結構的畸形變異。人類甚麼時候開始以巨大的政治、經濟體制,抹煞兒童在生理上傳達「必須被保護」的訊息,貧窮怎麼都不應該是剝奪兒童身心自由的藉口。

攝影師Lisa Kristine在TED演講《見證現代奴役的相片》中展示在西非迦納沃爾特湖水庫捕魚的童工(書中所提到,非洲少數部落中為了讓孩子適應環境的寄養習俗,在現代社會中卻演變成販賣人口、奴隸童工的手段),孩子們在船上不眠不休地工作,不會游泳的甚至被扔進湖裡,存活者一旦成人,便會成為施暴者,因為他們的童年就是這樣被對待。

如果一個社會習慣忽視這些咫尺風景,就無法停止人類奴役在身邊停止,但只要「有人表明立場,就能影響他的人生」(Lisa Kristine)。

表明立場,就能搭上那部時光機,改變這些童工的未來。就算你試過為乞兒報警100次卻不被受理,就算你明白體制如何麻木人心,你仍可以從其他部分下手。例如要求企業負起社會責任,要求非童工製造的商品(第六章),或是檢視保護兒童的國際公約是否於你所在的土地附諸實行(第七章),要不就一起來認識童工問題,督促政府或是業界,讓你的孩子知道(第九章)。還有,如果報警100次不被受理,那就再報警第101次,並且相信體制雖不容易被喚醒,但體制中的人亦未全然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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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我八歲,我在可可田工作》
作者:岩附由香、白木朋子、水寄僚子
譯者:蕘合
出版社:科寶文化
出版日期:2013年01月28日